"我明白了。"丹尼爾收起那些藥,隨口問:"估計都是很貴的藥,對吧。"
"OODT本來就是燒錢的疾病,從手術到術後的復健過程都是極其耗費錢財的,這點你們應該早有覺悟吧。"醫生說。
"我知道。"丹尼爾輕描淡寫地答道,似乎有所隱瞞。
"最後跟你們說一句吧。反正手術我給他做了,器官捐贈者的器官也移植到他身上了,這點交代還是要有。"醫生又說:"用作器官捐贈那副遺體原本屬於一名年輕的見習騎士。家境非常貧窮,那孩子卻十分努力。他待人以誠,騎士團裡的長輩們都很喜歡他。本來讓他升格為黑鐵騎士也是遲早的事,然後他就會苦盡甘來,能夠過上些好日子了。但那小笨蛋在升格之前做了一件蠢事,在倫敦的街頭見義勇為,打算拯救一名被歹徒劫持的人質。結果歹徒用槍把他的頭轟爛了。那孩子的遺體被送到我這裡來的時候可真是悽慘,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血肉模糊的臉拼湊回原來的模樣能夠拿去體面地安葬的程度。
原本他的遺體將會就這樣送到英烈堂裡安葬,和其他因功殉職的騎士一樣享受烈士的待遇。然而他在加入騎士團之時就簽署了器官捐贈檔案,希望把自己的遺體捐贈出來拯救其他人因此他的遺體就被送到這裡來。薩博先生,你是個幸運的人。你的器官捐贈者是一名體格健壯、不煙不酒、沒有受到過度窮困所摧殘,充滿生命活力的少年。我把他的內臟從他體內取出來時,他的腸子甚至還呈現出鮮嫩健康的粉紅色,他的心臟甚至還在強烈地跳動著我甚至不得不使用麻醉藥暫時讓它停跳,免得影響手術。他的每一個內臟都是如此健康,如此有生命活力,彷彿在告訴我,它們還活著,還想繼續活下去。所以我就讓它們活下去了,活在你的體內。
你啊,你的身體現在不僅僅是你自己的身體,你這副身體還承載著另一個人的生命,是那名少年活著的證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別在戰鬥裡受重傷,讓體內的那些器官受損。如果你惡待這副身體,讓體內那些器官再次變得破破爛爛的,給你捐贈器官的那孩子可是要哭的。"
薩博眨了一下眼算作回答。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誰都不知道,但他可以努力試著保重自己。他已經能夠感受到那種生命的重壓它來自他體內那個猛烈平穩地跳動著的心臟。
"那麼,我先送他回家了。"丹尼爾把一隻手按在薩博的肩膀上:"看樣子你這個診所也沒有讓他住院的地方,送他回家比較好。"
"等等,你打算用傳送術送他走?"醫生突然問。
"額,是的?"
"用的是魅魔一系的[量子轉移式傳送術]?"醫生又問。
"我想,大概是吧。"丹尼爾模稜兩可地答道。
"那可不行。你還是把鐵騎駛來,用鐵騎送他回家吧。"醫生說:"小孩、重症患者、剛進行過器官移植手術的人都不適宜用傳送術移走,這是常識。就連讓小孩們使用傳送門式的傳送術也是能免則免,更何況你使用的是對人體潛在傷害更大的[量子轉移式傳送術]。你想殺了他嗎?"
"我不明白......有這麼誇張嗎?"
"[量子轉移式傳送術]可是把人體先打散成量子態,方便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移動到遠處。到達目的地以後,才把量子態的人[拼裝]回去。但實際上[拼回去]的過程並不是你的法術在完成,而是依靠人體自身的[絕對領域],把人體的每一個量子都按照肉體的記憶,重新拼合到正確的位置上去。
我剛才說的那三類人群都是[絕對領域]相對稀薄,對於[自我]的認知不完全的人群。特別是小孩,他們對[自身]的認知不足,並不完全認識自己作為[人]應有的完整形態,所以"
"傳送過去之後有可能出現 [拼不回來] 這種糟糕的情況?"丹尼爾問。
"人的肉體始終有一定的記憶能力,拼是肯定能拼回來的,但說不定會拼錯。比如說眼睛挪到了鼻子的位置上去,心臟和腸子位置互換,之類的。"醫生答道:"相信我,這類事故曾發生過,而且結果都......挺血腥。我勸你別在這傢伙身上亂試。他體內的器官現在還沒有和他的身體完全同化,肉體的量子記憶並不完整,強行用傳送的話,絕對會出大問題。"
"嘖。"丹尼爾搔了搔頭:"我明白了。真麻煩。我去把鐵騎駕過來吧。"
"運送過程中注意不要顛簸。"醫生又道:"雖然和手術相關所有血管神經上的創口我都用治療魔術癒合加固過了,但天知道哪個部位會在劇烈震動中裂開"
薩博合上雙眼,試圖遮蔽掉那兩個人之間可怕的對話。他只希望丹尼爾能順利地把他運回他家裡,千萬別在運送過程中弄丟了他的胳膊手臂腿......或者一兩個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