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樣才算是"正常"?
所謂的"正常",還不是人類,人類社會為了方便自己維持秩序,而私自定下來的標準嗎?
他甚至都已經不算是"人"了,而是某種勉強保持著人形,內在卻是人外的怪物。這種標準,對他丹尼爾還能適用嗎?
丹尼爾眨了眨眼,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把薩博按在地面上,扒下那傢伙的衣服一頓虐打的畫面,他甚至覺得兔子在地上哭著求饒的模樣,為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舒暢感覺。
當然這一切只是他一閃而過的幻象。
但這幻象也讓他感到羞恥。他到底在胡思亂想個什麼?
凝視深淵之人,深淵也在凝視你。
一片黑暗之中,一雙眼睛在丹尼爾的面前張開。那佈滿血絲的黃眼睛擁有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瞳孔,它更像是某種軟體深海生物的眼。
"我們會再見面的。直到你被瘋狂所吞噬的那一天。"那雙怪物眼睛的主人說道。
"在這之前,珍惜你仍然身為[人]的時間吧。"落下這樣莫名其妙的兩句話後,那雙眼睛也合上了。
然後便是黑暗,無邊的黑暗。在這黑暗之中的丹尼爾本應恐懼,本應彷徨,但不知怎麼的,他卻有點享受這份靜謐和孤獨。
如果這就是終端,如果這就是屬於他的,一生的寧靜......
那又該有多好?
"醒醒,老闆,醒醒!"有誰在搖晃他。丹尼爾緩緩地睜開了眼,看到的是灰兔人那張多毛的兔子臉。
"午飯準備好了。"薩博說:"你下午還要會艾爾森堡上班,對吧?那就趕快吃飯啊,現在快中午一點了。"
白銀騎士少年於是從沙發上坐起來,走到飯桌前。為他準備的午飯倒是很豐富,切碎的小牛肉粒伴洋蔥炒胡蘿蔔,帶著肉類和洋蔥特有的香氣;熱騰騰還冒著蒸汽的雞蛋卷裡,似乎夾滿了捲心菜和雞肉絲;奶白色的忌廉玉米濃湯裡有小生蠔和三文魚顆粒,全是暖色系的湯裡還有少量西蘭花,讓人食慾大振。
"你真的不吃點嗎?我可以分一點給你啊。"丹尼爾竭力忍住不流口水,一邊問。
"我也想吃,但我真的吃不下了。"薩博道。想起之前梅森為他做的那頓重口味午餐,他就感到肚子脹痛。因為他吃的那頓午餐調味料放得很重,必須伴著麵包一起吃才能吃得下去,薩博實際上吃了比想象中還要多的麵包,而且午餐吃進去的份量遠超他平常食量的兩三倍,不吃撐才是怪事。儘管他已經儘量把丹尼爾的午餐做得豐富可口,但他自己看到自己做的午餐時,不禁有一種飽撐得難受的奇妙感覺,食物的香氣都沒法重新振作他的胃口了。
"是嗎。那麼"丹尼爾也沒有跟薩部落格氣,開始大快朵頤起來,用驚人的速度把餐桌上的午飯一掃而空,連放在一旁還沒有切片的黑麵包也瞬間吃光了。
"啊~~~~~~飽了飽了。"白銀騎士少年捂住肚子滿足地說。他絲毫不對薩博擅長做飯這事感到吃驚,因為他早就料到薩博可能會違背騎士團的規定偷偷出去打工。他自己還是青銅騎士(見習騎士)的時候就曾經這樣做過,而且還是在不同的餐飲店裡做過,廚藝也因此而有所長進,他認為薩博的經歷和他也差不多才對。
"......好吃嗎?"薩博於是問。
"可以。比我做的要稍微好吃一點。材料的新鮮度倒是一般,估計是為了便宜沒有買很新鮮的材料吧?"丹尼爾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那些材料本來是為今天晚飯準備的,我沒料到你會來我家吃飯啊,老闆。"薩博鬱悶地道。
"那麼多的材料就為一頓晚飯準備?你一個人能吃得了那麼多嗎?"
"所以說了,除了我之外還有我表弟在吃啊......"薩博更鬱悶地說。丹尼爾的記性似乎不怎麼好。
"哦,你表弟。"丹尼爾皺了皺眉。
到現在他還不相信薩博說的話,認為薩博口中所說的"表弟",可能又是灰兔人青年腦中另一個幻覺。
在這之前,薩博有一個的幻覺,認為自己的母親還一直沒有去世,還在這間房子裡和他一起生活。當丹尼爾第一次造訪薩博的家時,看到灰兔人青年對著空氣說話,確實是被嚇了一跳。但隨後他知道薩博的母親在一年前就已經患病去世,薩博看的只是自己心裡營造出來的幻影時,丹尼爾做了某件事,讓兔子從幻想之中清醒過來。
吃飽了的白銀騎士丹尼爾突然站起,從腰間摸出他的光劍[死亡荊棘]。
"額......老闆?"看到丹尼爾手拿武器的樣子,兔子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麼......?"
"看來讓你清醒過來一次是不夠的,"丹尼爾走進兔人青年,"所以要用這個,幫你再一次清醒過來。"
他啟動了光劍,把光劍的輸出調到最低,[死亡荊棘]彈出一條細線般的光刃,這光刃沒有實際殺傷能力,卻是一種"精神攻擊",可以削弱對手的絕對領域。
"乖乖站好別動,薩博。很快就會結束的。"丹尼爾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