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嗎?你為什麼"
"拜託了!"丹尼爾都還沒有問什麼,對面的灰兔人青年早就蹲伏在地上,給丹尼爾跪地磕頭:"對不起,我真的很需要錢!僅僅是騎士團的薪水,根本不夠用!如果我不努力多找幾分兼職賺錢的話,一切就完蛋了!"
這並不是演戲,至少不全是。薩博顫抖著跪倒在地上,一方面是在懼怕自己的演技不夠逼真,另一方面也是為自己這樣做而感到羞恥。
不管是怎樣的困境,他這輩子都從未這樣跪在別人面前求過人。不,以前確實試過,但都是別人強迫他跪下的。他主動跪下求人的情況,這是第一次。跪求的還是一名比他還年輕的小鬼。
這次在丹尼爾面前,薩博確實豁出去了。
"你......先起來,不用這樣子的。"丹尼爾有點不自在了:"雖然是個麻煩的申請,但......或許我能做點什麼。不過你得對我坦白,為什麼突然有這種申請?薩博,你真的......那麼缺錢嗎?"
"......家母的病情惡化了,我......需要更多錢去買藥。"薩博跪在那裡不起來,低聲答道。
這不完全是謊話。不過他不敢起來面對丹尼爾,因為他怕自己說出這種半真的謊言時,臉上的不自然神色會露餡。就像個狗奴才般把臉貼在冰冷的地板上說話,反而更好。嗯。狗奴才嗎。薩博心裡發涼,沒想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出這種形容詞,用以形容自己。真是羞恥到家了。但他又有什麼選擇?
聽見薩博這樣說,丹尼爾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病?什麼病......?會危及性命嗎?"
"......吃藥只能延命,想要根治只能動手術......但......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錢動手術的。"薩博顫抖著說:"所以拜託了......只是兼職也好,讓我"
"該不會是OODT(源發性器官衰退症)吧?"丹尼爾低聲問,看似平淡的語氣中隱藏著波瀾起伏。
"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原本只是以母親的病為藉口想引丹尼爾上釣,沒想到對方卻這麼懂,薩博驚訝之餘,心中還帶著恐懼。他的計劃說不定要被戳穿了?但是,到底為什麼?對方是怎麼察覺到的......?!
"不,沒什麼。"沒有回答薩博的反問,丹尼爾面不改色地收起了薩博的申請表:"好吧。這個我會想辦法的。但是騎士申請兼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他檔案你自己準備好。這可能會非常之麻煩......"
"據說是有多少份兼職就得準備對應的檔案,對吧?所以......要準備十份檔案?"
丹尼爾聽到之後突然悶哼了一聲,"十份?"
"不、不行嗎?我會試著編排好工作時間,總之不會影響到騎士團裡的工作。"薩博裝出一臉無奈的樣子,"其實七十三小隊裡平時也沒什麼工作......所以應該還行?"
"不行。"雖然痛心,丹尼爾卻依舊裝作毫不在乎:"即使你住在倫敦,同城做五份兼職已經是極限了。如果要在愛丁伯爾格和倫敦往返,還要一下做十份兼職,你會累死的。"
"不試試的話......"灰兔人青年有點不服氣,即使沒有透過眼前這個申請,他實際就在一週做十份以上的兼職。雖然都在愛丁伯爾格那邊。
"不用試,我知道。"丹尼爾卻說,表情堅定得好像他實際有做過這種瘋狂的事情。
薩博沉默了一下,皺著眉頭。丹尼爾也皺著眉頭,不說話。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求求你,老闆,你就讓我試試嘛。"良久,灰兔人青年才嘆道,用半真半假的話語接著說:"因為,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其實他並不是走投無路,至少目前還不是。他從丹尼爾家中的藏寶室裡偷了一百金幣,那筆錢足夠他熬過一小段時間。但走投無路這事是真的,而且遲早會發生,不管薩博日後如何去掙扎求存。所以他說自己走投無路也並非全假。他甚至鼓起勇氣把頭抬起來和丹尼爾對視,他想讓丹尼爾看到他認真的表情。
丹尼爾從薩博眼中看到了絕望。那如同深海般深沉的、絕對的絕望,並不是演技能夠精確還原的。
哪怕別的不一定為真,只有那份絕望是真有其事。既然如此,就不能坐視不管,讓發生在他丹尼爾身上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在別人身上。
哪怕這次也是徒勞,哪怕很有可能只是被騙,他也想至少為對方做點什麼。
他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