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神兵的火焰,比起他掌握的雷霆更為危險,如果不是神兵之主的意願,除非將一切焚燒成虛無,否則絕對不會停止,無論是水,還是沙塵,都無法阻止這種自靈韻誕生的恐怖溫度。
若無意外,這本應當是和武者宗師所對應的強悍力量。
火焰瘋狂地蔓延,燃燒,將這個寨子籠罩。
他右手將墨刀倒插在地面上,然後盤腿坐在地上,手中的佛珠扣在拇指和食指之間,雙手合十,神色平靜。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最後一個離開了牢籠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
他穿著的衣服有些單薄,面板像是繃緊了的布匹,觸目驚心地凸顯出了肋骨和胸骨的輪廓,他將幾個匪徒的厚重衣服纏繞在身上,以對抗冰冷的寒風,然後拄著斷裂的短槍前進。
雖然受到了折磨,但是他們每日都有腐爛的食物可以吃,所以最大的問題是精神的麻木,肉體只是虛弱,因為不願意吃,不肯吃的都已經死了,而就算肯吃,身子骨弱的也死了。
他攥著銀子,右手抓緊乾糧,一點一點啃著久違的白麵饅頭,他吃得很慢,感受到細膩的糧食在嘴巴里慢慢彌散開的醇厚味道,覺得曾經從自己的身上消失了的對於生的渴望重新回到這個衰朽的身子裡。
麻木的眼睛亮了亮。
他想要回老家去。
他是沒有了銀子和商貨,可是還有家,有家人,有白白胖胖的孫子,有眉頭緊緊皺著的兒子,還有一個嘴裡老是嘟嘟囔囔個不停的老妻。
自己這麼長時間沒有回去,她該哭紅眼了。
她自小時候就愛哭。
多久了?多久沒有回去?
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一匹赤色的馬從他的身邊像是一陣狂風那樣地掠了過去,他回過頭去看,看到那座山的山頂被熊熊燃燒的火焰籠罩,看到彷彿天神坐騎一樣神俊的駿馬停在了那一道身影的旁邊。
那個身子盤坐在地上,面對著火焰,挺得筆直。
背後的大氅嘩啦啦地抖動著。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語調在老者的耳邊迴盪著,他覺得內心突然變得越發寧靜下來,看著天空,想要放聲大哭,他想到了那個被抓得面目全非,生生痛死的儒雅匪首,在斷氣的時候,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木門,喉嚨裡擠出了聲音,充滿了怨毒,像是用刀子刮人的耳鼓。
“你殺這麼多人,手段這麼狠辣,你也會有報應的。”
“我在地獄下面等你……”
然後那個人就斷了氣。
等他走出來,看到太陽的時候,聽到了一直拄著刀站在外面的青年口中發出的聲音,一點都沒有冷漠的感覺,平靜清澈,混在了大氅抖動的聲音當中,像是安靜流淌過綠洲的河流。
他說好。
老人轉過頭來,山上的木頭燒出了白灰,被風一刮一吹,到處都是,落了滿地,老人眯了眯眼睛,想到了家鄉的大雪,彷彿從心肺的最深處撥出一口氣來,呢喃道:
“白茫茫的一片……”
“真的乾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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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兩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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