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急救醫生簡單的幫李運通處理了傷口,將他抬到了救護車上。柳南禾等人也隨同去了醫院,一來留在明傳縣局一點意義也沒有,二來他們也擔心再有人對李運通不利。何中奇沒有跟著過來,而是回到縣政府找縣委書記和縣長去了,不管合不合得來,起碼這件事理應讓他們心裡有個數。
朱劍鋒看到秦一燕發來的圖片,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秦一燕也沒隱瞞,將羈留室裡發生的那一幕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朱劍鋒始終沒插嘴,等秦一燕說完了才語氣嚴峻的說:“把電話給小柳。”
秦一燕挑了挑眉毛,將手機遞給了柳南禾。柳南禾接聽後,一直沉默不語,過了四五分鐘,低聲說了一聲:“是。”
結束通話電話,柳南禾扭頭看向了遲偉。遲偉頓感不妙,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氣。柳南禾慢慢的道:“偉子,你先停職吧,用槍頂著郭副局長的腦袋,確實太過分了。”
遲偉道:“我……”
“不用說了,我們都懂。”柳南禾打斷了遲偉的話。
遲偉心中無限委屈,可事後想一想,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未免太離譜了。明傳縣公安局做的再不對,自有上級領導機關去糾正去解決。倘若每個人都用如此野蠻而粗暴的方式去處理,這就徹底亂套了。可是在這四人當中,遲偉的槍法最好,現在他被停職了,萬一柳南禾他們遇到什麼危險,遲偉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向謝局和馬政委交待。
讓遲偉暫時停職,其實也是朱劍鋒對他們的一種保護。否則明傳縣局報到省廳去,其他的領導肯定會認為謝和平和馬志賢領導無方,大棒子便要直接落在芒城市局的頭上。不管遲偉這樣做合不合理,應不應當,朱劍鋒提前出手懲治於他,別人那裡至少要買他這個面子。
明傳縣公安局將李運通打成重傷的行為也受到了省廳和洛京市公安局的嚴肅批評,當值的兩個警察被關了禁閉,可對於柳南禾等人來說,查案明顯進入了僵局。他們是外來者,明傳縣這邊是鐵板一塊,根本就沒有下手的地方。
柳南禾看了看手機裡何中奇的電話號碼,為今之計,只能期待他那裡開啟突破口了。
當夜十點鐘,何中奇發來一條資訊,說已經跟縣委書記和縣長達成共識,在處理郭汜峰的案子上,給予柳南禾等人完全的自由。可李昭章被殺一案省廳已經有了批覆,暫時就別再再查下去了。柳南禾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李昭章的案子上出現了某些疑點,為什麼偏偏視而不見,非得捨近求遠去調查郭汜峰被殺的案子。要知道郭汜峰被殺一週後便火化了,骨灰也被郭傑人放在了明傳縣最好的公墓裡,當初出警的警察筆錄做的亂七八糟,上哪去查有用的線索去。
何中奇似乎也知道他們的難處,又補充了一條:“我盡力了。”
柳南禾知道他的日子也很難過。畢竟他在縣裡是少數派,今天的所作所為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倘若郭傑人從中作梗,他這個位置也休想坐安穩。
從眼前的情形來看,明傳縣就像民國時期閻錫山統治下的山西省,自成一體,不服王化。在現代這個開明而先進的年代裡,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實在讓柳南禾有點難以接受。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明傳縣只是一個偏居沱濱省西南部的小縣,總體人口不多,經濟總量也屬於中等偏下的水平,除了前些年承包礦山的投機商人,幾乎沒人把目光集中在這裡。官場的政治生態發展到如此畸形的地步,原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不過幸好這裡的人民迎來了何中奇,也幸好這裡的縣長和書記並沒有完全跟郭傑人沆瀣一氣,否則今天何中奇絕無可能取得他們兩人的支援。
既然他們在調查郭汜峰的命案上讓了步,柳南禾他們也無計可施,只能去翻閱當初的卷宗,檢視郭汜峰被殺案中有可能存在的某些線索。
郭汜峰的死因報告上寫的很明確,他是被人勒死後綁縛在鐵絲網上的。經過明傳縣法醫的鑑定,郭汜峰的屍體眼瞼出血,嘴唇發紺,屍體內部的血液呈暗紅色流動狀。體內臟器漿膜麵點狀出血,並伴隨一定程度的淤血。舌骨骨折,頸部有明顯的勒痕,而且,也出現了男性窒息死亡時常見的下 體 勃 起情況。
頸部的勒痕沒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紋資訊,因為兇手提前戴了塑膠手套,在案發現場也沒有找到手套的下落。鐵絲網是五金店賣出的鐵絲編織而成的,透過對全縣所有五金店的嚴密排查,也沒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線索。
柳南禾看著明傳縣公安局的卷宗,突然慢慢的咧嘴笑了。“我就說嘛,偌大一個明傳縣,怎麼可能全是周安、郭從學那樣的警官。他們當官變成了投機鑽營的政客,可盡忠職守踏實負責的警察也不在少數。你們看看,卷宗列的如此詳細,肯定是經過詳細調查的。這說明,縣局裡面還有人一心在辦案,只要跟他們同心協作,這案子一定能破掉。”
方雅雅眼前一亮,道:“案發現場,我們應該再去一趟案發現場。”
柳南禾點點頭,道:“雅雅,你去查一下當時是哪兩位警察出的警,這回也讓他們陪我們一起過去。從他們口中,或許會找到更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