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禾道:“當時我們也懷疑是何其派人下的手。可是胡勝茂被抓之後,多次強調他是用鈍鋼管戳了劉弋舟兩下。那麼鈍的鋼管,不可能造成那樣的刀口,就算胡勝茂拿的是刀,情急之下也不能完美的避開腹部要害。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劉弋舟倒地的時候自己捅了自己兩刀。”
“放屁,我兒子傻啊,他好端端的捅自己幹什麼?”劉紅革激動的叫了起來。
柳南禾道:“你兒子不傻,他反而很聰明,只是你們自己從來都沒發覺。林詩軒死後,他已經想到了是你下的手。警方調查的時候,他為了嫁禍給何其,也為了誤導警方的視線,這才使了一處苦肉計。只有自己捅自己,才能如此恰到好處,要不然他能兩天之後便活蹦亂跳的跑到風暴夜總會嗎?”
劉紅革木然而坐,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柳南禾嘆道:“何其死後,你兒子又猜到了是你下的手,便故意跟你們鬧僵,執意跑到風暴夜總會。他認為,只要薛家群看到他,就會把何其的死怪到他的頭上。萬一薛家群派人動了手,那麼警方的注意力又對準了薛家群,而不是集中在你劉紅革的身上。所以我說,你的兒子很聰明,只是你們一直沒注意。”
劉紅革捂著臉,淚水洶湧而下。柳南禾沒有再說下去,直到劉紅革的情緒穩定下來,才試探性的問道:“劉先生,繼續嗎?”
劉紅革吸了口氣,道:“算了,剩下的我來說吧。柳警官,你上面說的都沒錯,林詩軒和何其就是那樣被我殺死的。我原本也沒打算對郝永業下手,可是我聽說你們查到了林詩軒的模具,生怕他跟你們亂說話,就冒充何其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在電話裡說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我根本就不是何其,因為何其曾經向他買了一隻大型的財神鵰塑,他認識何其。他問我要五萬塊錢,說只要我不給他,便把這件事告訴警方。我為了滅口,便把他約在城西沱河岸邊,將他迷昏後一刀殺了,然後推到了沱河裡。後面我去孫莊買了幾隻雞鴨,騎著三輪電動車回到了城裡。”
說完了這些,他的神情似乎輕鬆了些,居然勉強的笑了笑,道:“其實事情的經過就這麼簡單,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殺人犯……柳警官,雖然我兒子……雖然他誤導了警方,請你……請你們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放他一馬,一切罪過我一人承擔。”
柳南禾道:“他並沒有犯下什麼罪,我們自然不會跟他為難。”
劉紅革勉強站起身來,認認真真的向柳南禾鞠了個躬,道:“謝謝你,柳警官。也謝謝你,這位警官。”
遲偉默然,呆呆的望著記錄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將劉紅革留在審訊室,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辦公室裡,王先令和郭京安同時鼓起了掌。方雅雅眼泛桃花,笑嘻嘻的說道:“頭兒,你好棒啊。前兩天還沒有什麼頭緒,今天就把真兇抓到了。”
柳南禾勉強笑了一下,道:“劉弋舟和他母親呢?”
方雅雅小聲道:“都在外面坐著。”
柳南禾跟王先令和郭京安打了聲招呼,慢慢走到劉弋舟母子兩人面前。兩人誰也沒有抬頭,手掌緊緊握在一起,眼裡噼裡啪啦的掉在地上。只有細微的抽噎聲隱隱傳來,卻又被街道上的車聲掩蓋下去。柳南禾拍了拍劉弋舟的肩膀,道:“雖然他是一個殺人犯,可他也是一個好父親。你們欠缺的是耐心溝通,以後學著成熟一點吧。”
劉弋舟抽動著肩膀,用跟他父親一模一樣的口氣低聲道:“謝謝你,柳警官。”
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柳南禾呆呆的望著自己的電腦。秦一燕帶著一股梅花般的香氣走進來,似笑非笑的道:“我是一個煙鬼麼?”
柳南禾道:“那誰知道呢?”
秦一燕哼了一聲,道:“那你欠我一盒甄久牌香菸。明天上班的時候給我帶過來。”
柳南禾皺眉道:“憑什麼啊?”
秦一燕道:“就憑那個線索是我提供給你的。”
柳南禾笑道:“那是你的職責,真想要的話,去找廖叔。據我所知,他家裡藏的好煙,夠開一個古董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