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群是個老狐狸,經歷過的風風雨雨不在少數,想從他那裡問出什麼話來,那是痴人說夢。榮歸故里的這三年,他在芒城並未犯過案子,相反還一直熱心公益,捐款助學,正因為如此,去年他才當選了市人大代表。可是現在老實了,並不意味著他以前就是個好人。一個落魄到外出討生活的人,幾年間突然成了暴發戶,要麼運氣好中彩票,要麼走的是歪路。
警方內部的資料是聯網的,可薛家群名下的檔案卻乾乾淨淨,一點違法的記錄都沒有。正在那裡納悶時,郭京安提醒道:“薛家群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薛佳群,中間那個‘家’不一樣。”
以前的戶籍管理並沒有現在這麼嚴苛,薛家群持有兩個名字的身份證也在情理之中。再鎖定薛佳群的身份資訊,下面一長排各種犯罪記錄差點亮瞎了柳南禾的眼。
聚眾賭博、強逼賣淫、壟斷建材市場、收取娛樂場所保護費……但凡流氓小混混能幹的生意,薛家群和何其兩個人一件不漏,全部幹全了。以他們四十多歲的年紀,還要去跟一幫二十多的小年輕死磕,想想也真是不容易。
不過多活了二十年,社會閱歷和為人處世的智慧畢竟要高一些。拿著撈來的黑錢開路,薛家群買通了廣州本地的一位派出所所長,一直充當他的保護傘。直到三年前這位所長被紀委拿下,薛家群才狼狽的回到芒城。至於為何沒有全國通緝薛家群和何其二人,那是因為所長畏罪自殺前將電腦裡的記錄全部銷燬了,再加上名字上的差異,讓警方誤以為他已經潛逃國外,便就此罷手了。
遲偉皺著眉頭說:“那是他以前在廣州犯下的案子,不在咱們轄區,又不屬於通緝犯人,怎麼好抓他啊?”
柳南禾笑道:“抓他不能抓,敲山震虎總可以吧?”
方雅雅咬了咬嘴裡的小虎牙,道:“就是,兵不厭詐,把他以前的犯罪行為抖出來,我就不信他還能泰然處之。”
柳南禾將自己的想法跟郭京安彙報後,郭京安說:“南禾,我肯定是支援你的,不過薛家群是人大代表,不管是抓他還是審訊,都要經組織程式罷免他的人大代表身份之後才可以。”
柳南禾笑道:“郭大隊,用得著這麼官僚主義嗎?”
郭京安兩眼一瞪,道:“什麼官僚主義?這是組織紀律!南禾,我警告你,你可別給我胡來,外頭的記者都盯著呢,這回再弄出什麼岔子,謝局都保不了你。”
柳南禾無奈的點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了。”
扭頭出了郭京安的辦公室,一臉急切的方雅雅正在樓梯口跑上來,看見柳南禾便激動的叫道:“頭兒,林詩軒銀行卡里的錢被人轉走了。”
柳南禾回頭看了一眼,聽到此事的郭京安也神色凝重的跟了出來,道:“轉走這筆錢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殺人的真兇。快,追查一下,這些錢轉到誰的賬戶裡了。”
方雅雅又快步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聯合銀行和方雅雅隸屬的科技公司那邊一起追查錢款的流向。經過調查,方雅雅建設銀行卡里的七百萬被分作二十四筆轉進了某家商貿公司的對公賬戶。一個小時之後,這筆錢又以貨款的名義轉進了芒城一家賓館的賬戶裡。隨後,這些錢化整為零,全部以五萬每筆的數額轉進了何其的某付寶賬戶。至於方雅雅另外幾張銀行卡上的資金,大致流程如出一轍,只是涉及到的公司和賬戶略有差別而已。
“怎麼會轉到何其的名下?他人都死了,這錢還怎麼拿出來?”遲偉大惑不解的道。這可不是幾萬塊錢,而是兩千多萬,就算在某付寶上開通了大額功能,充其量也只是幾十萬而已。
方雅雅翻了個白眼,道:“偉哥,你能不能長點腦子。林詩軒的錢他都能這樣轉出來,再把何其某付寶裡的錢搞出去,能費多大事啊。”
柳南禾笑道:“正打瞌睡呢,枕頭就遞過來了。偉子,走吧,咱們去找薛總聊聊天。”
郭京安點了點頭,道:“只能聊聊天,記住沒?”
柳南禾哈哈大笑:“哪怕是聊天,我也擔心薛總的屁股坐不住。”
薛家群的電話號碼是保密的,但警方想查一個手機號碼,那最是簡單不過。柳南禾撥通了薛家群的號碼,大大咧咧的打了聲招呼,便問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方不方便出來喝個茶。薛家群夾槍帶棒的冷聲說道:“我要處理何兄弟的後事,有什麼事,等你查到兇手了再來跟我談吧。”
柳南禾道:“不難,不難,我們已經鎖定兇手了。”
“哦?”薛家群的語氣有點兒意興闌珊,似乎根本不相信柳南禾的話,“既然鎖定了,那還不去抓捕歸案,給我打什麼電話?”
柳南禾道:“兇手在今天下午將林詩軒卡里的錢分批轉了出去,經過一系列的手段,又轉到了某個已死的人賬上。薛總,你看看這手段高不高明?”
薛家群乾笑了一聲,道:“高明。”
“這樣高明的兇手,我們輕易真不好抓。不過呢,他也別想逃,所有的交通要道全部設了卡點,連只蒼蠅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