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躺在這片虛無之中,沒有時間、沒有空間,這裡只有一片永恆的靜止。他嘗試過無數次向著他觀察到的“方向”跑動,但不論他怎麼掙扎最後只會發現自己仍舊在“原地”,也許已經改變了自己的位置,但在茫茫的馬賽克空間之中沒有任何區別。
眼睛在無盡的馬賽克之中已經失去了作用,江洛現在就是個盲人。人類最直接的感官就是視覺,當視覺都失效以後,其他的感官更是無用。除非傳說中的第六感,也就是直覺,真的存在。但江洛閉著眼睛放空大腦靠著直覺去前進也是無用,這令人絕望的茫然馬賽克空間沒有方向、沒有邊界,沒有任何參照物。
江洛只能透過生物鐘去判斷外界的時間,當他睏倦的時候就躺下睡覺,等睡醒後就掰起指頭記錄成過了一天。他知道這不是真的一天,但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等他醒來後就繼續憑著直覺前進,走累了就繼續躺下來睡覺。
因為這片馬賽克空間沒有參照物,所以才感覺自己在原地踏步,但實際上自己肯定是在前進,不可能他做功了卻沒有產生任何結果,只要他堅持走下去,肯定能夠發現一些線索,江洛就憑藉著這樣的意志在重複著睡覺和前進的動作。
但睡醒之後的飢餓感讓他很難受,這裡沒有食物補給或者能源補充,空氣中沒有那種可以供他吸收的“氣”,除了江洛這個人就是茫茫一片馬賽克。
起初江洛還可以克服輕微的飢餓感,但當十根指頭都數完了的時候,飢餓開始肆虐他的全身,動動手指都覺得費勁。江洛只能躺在地上,無力地望著“天上”。
他走了有足足十天,餓得渾身乏力、頭暈目眩,但周圍仍舊是茫茫一片馬賽克,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就餓死吧!這是江洛能想到的唯一結局,他拼命地讓自己睡覺,甚至希望不要再醒來。
許久許久之後,他又變得瘦如骷髏,也許過去了幾個月,也許過去了一年,江洛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活著,還沒有被餓死,但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就又開始沉睡。當他頭髮和長鬚都變得蒼白的時候,在沉睡之中的眼皮突然抖動了一下,一種明確的方向感和時間感湧入了他的意識裡。
.......
自己好像正身處什麼運動的物體之上,能依稀感覺到自己正在移動。江洛睜開了眼睛,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愣住了。
堆滿了編織袋的熟悉車廂,以及坐在對面正望著自己的小女孩。強烈的飢餓感讓他來不及思考,只想要進食。
“吃......吃......”他的身體再度發出了這兩個熟悉的詞彙。
而小女孩仍舊很配合地將身後的食物喂到了他的嘴裡,一切都和之前發生的一模一樣!
難道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了剛剛復活的時候?
在吃飽之後,江洛坐了起來,靠著車廂思考著。
“鹹圓圓?”
女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但不同的是,江洛記得自己復活的時候,車子是靜止的!而這次車子卻仍舊在高速移動之中。
“這是去哪裡?”
雖然不認識這個詭異的骷髏人,但女孩總覺得他很熟悉,甚至對他的恐怖模樣一點都不畏懼,這種古怪的親切感她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你,你是魔鬼嗎......”
江洛伸出尖銳黑色指甲的手摸了摸鹹圓圓的頭,確認她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鹹圓圓開始有些害怕,但卻沒有躲開他的“魔爪”,見他只是把手放在自己的頭上,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一絲擔憂也徹底消失。
“回家。”
“家?安全區嗎?”
“嗯呢。”
“對了,你父親呢?”江洛突然發現車廂裡少了個人,自己復活的時候,鹹圓圓應該和她父親在一起的。
“他死了。”鹹圓圓沉重地說道,但語氣卻沒有絲毫哀傷,就像純粹在陳述一個毫不相關的事實一樣。
“死了,怎麼會?他怎麼死的?”
“在一開始就死了,想要逃出去,卻被光吃掉了。”
她指的是湖城周圍的那層光幕,一個月前鹹渭跑進光幕然後消失了?而鹹圓圓則和柳朝他們一起生活了一個月?
聽著鹹圓圓陳述著和原本經歷並不相符的事實,江洛陷入了迷惘,自己到底是重生了,還是陷入了幻想?究竟是之前的經歷是真實的,還是現在才是真正的世界?
他無從判斷,但他可以去驗證。
當車停下後,柳朝開啟後車廂門的瞬間,一隻枯瘦的爪子掐住了他的脖子,尖銳的黑色指甲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刺破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