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容襲將頭埋在女子的脖頸與肩膀的位置,女子的縷縷墨髮貼在他的臉頰上,給他帶來些許癢癢的感覺。但是他不僅沒有退開,取而代之的是用微涼的薄唇輕輕吻了吻女子的後脖頸。
曾經容襲同玉染在一起的時候,容襲也總是時而做出一些足以叫尋常女子臉紅心跳的事情,而那時的玉染卻已是習慣了容襲有時對她的依賴和親暱,所以根本不覺奇怪,也不會過分緊張。
只是這一次,玉染是委實沒想到容襲會在此時此刻做出這般溫情溺人的舉動。她的面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驚詫之色,一雙美目之中流光婉轉,似乎是星河淌過。
“四殿下,你這是做什麼?”玉染開始用起了四殿下這個稱呼,也就是想盡可能地先拉開與容襲的距離。
可是容襲顯然不吃這一套,他滿足地抱著玉染,一雙眉眼彎彎,須臾之後笑著開口道:“我在做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玉染偏過頭,容襲笑盈盈的絕美面龐立刻映入她的眼中。
“四殿下,紅衣只是一個護佑你左右的侍女,你這麼做不合禮儀。”玉染眼簾輕垂,語氣幽幽道。
“侍女?”容襲特意將這個詞挑了出來,有些好笑地反問起玉染,“你確定只是侍女嗎?”
玉染即刻應聲道:“我確定。”
“唔……算了,反正好像在我的印象裡你一直是個口若懸河、不著邊際的人。”容襲撇了撇嘴,最後竟是兀自安慰起了自己。
玉染的眼角抽了抽,她強忍住想要把身後之人敲打一番的衝動,在調整了一下呼吸之後才轉而開口道:“四殿下說得是在你的印象之中……那莫非,四殿下已經想起什麼來了,只是故意沒有告訴紅衣嗎?”
“怎麼會。”容襲眨了眨漆黑的眼眸,接著又輕輕搖頭,他蒼白的薄唇扯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隨後只聽他繼續說道:“我之前不是也告訴過你嗎,我確實對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只是腦海之中時常會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後來我努力地去看去想,這才看清了她的模樣,聽清了她的聲音。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子……我光是想著她,看著她,就能感受到曾經那個沒有失憶的自己到底有多麼的喜歡她。”
“是,四殿下你提起過。她是你曾經的妻子,是遠在寧國的攝政王赫連玉。”玉染眼簾垂落,在眼瞼處留下一抹陰翳,她櫻唇輕啟,順著容襲的話說了下去。
“是啊,我的妻子,我最愛的人……”容襲的眼眸裡似乎又深暗了幾分,他的語氣聽起來悠長而緩慢,帶著無盡的感嘆,“你知道我現在在悲哀什麼嗎?”
“什麼?”玉染斂眸反問。
“我在悲哀——我愛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偏偏不願意承認她就是那個我愛的人。”下一刻,容襲便給出了答案。
玉染聞言,鳳眸微微睜大,原本漆黑的眼底在這一刻猶如夜空般閃耀。只是,她的櫻唇依舊緊緊地抿在一起,竟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我只是希望她能多看我幾眼,多陪我一會兒,這又有什麼錯呢?”容襲說到此處之時,語氣也愈發地柔和委屈起來。他將瘦削的下巴擱在玉染的肩上,然後又將臉頰緊緊地貼著玉染的脖頸和臉頰。
容襲的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沒有什麼力氣。可偏偏就是在這般沒有氣力的言語之中,玉染卻聽出了一種沉穩堅定的味道。
這樣一個容襲是失憶的嗎?
玉染是個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的人,可她現在並不能夠判斷得出背後緊緊擁著她的人到底有沒有失憶。
但是玉染只知道一點,哪怕容襲未曾失憶,那他也是刻在她心裡的最深的一抹溫情。那份溫情只是留給容襲,也只能留給容襲,可卻始終無法被真正地表露於他人包括容襲眼前。
——又或許,這一輩子都沒可能被別人知道了。
“你沒有錯,錯的人——是她。”玉染頓了頓,終是在沉默中開口,她儘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薄涼一些。
容襲聽著,驀地眼底一黯。他忽然鬆開玉染,又在玉染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一下子抓住了一條玉染的手臂,然後將玉染給折過來正面面對於他。他雙手攀附上玉染的雙臂,直至雙肩,而他的目光也慢慢地移到了玉染的豔麗容顏之上。
玉染沒有說話,而容襲也沒有說話。
半晌過去,在兩人互相靜默的對視之下,終是容襲先動了。
他的雙臂穿過玉染的兩側腰際,這一次是將玉染深深地抱了個滿懷。容襲的身子明明是帶著涼意的,可在這一刻,竟卻讓玉染感受到了一種無比的熾熱。
“我情願聽到她說,是我錯了,是我沒能保護好她,所以讓她總是身陷囹圄,讓她只得與我爭鬥到至死方休的境地。”容襲的薄唇貼在玉染的耳畔,他的語氣輕緩,而眸底也在這一刻看起來尤為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