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從來就沒有把容襲當做過是個普通人,前一世或許是她還沒能足夠地瞭解這個人的存在,但現在,她甚至可以懷疑起前世中最後當著她的面死去的人究竟是不是容襲本人。
她覺得——不是。
容襲是華國的四皇子,卻因為模樣柔弱,行事詭異,所以從小就沒有討得過華國國君的喜歡,到最後根本便沒有人會將注意放在容襲的身上。
顓頊染認識他的時候,也就只有十歲出頭。是她和自己的貼身婢女偷偷溜出宮去遊玩的時候,恰恰就對曉寒山這座原本的荒山產生了興趣,又恰好是顓頊染闖入了這曉寒山上佈置著的陣法。
顓頊染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看的書會比別人少,但那一刻,她仍舊認為眼前之陣著實精妙,哪怕最後她也沒有想到破陣之後上了曉寒山,見到的會是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孩子住在上頭,而他的身邊也就只有一個人服侍著,也只是個清秀少年模樣,可顓頊染不會覺得這個侍者才是佈陣之人。
那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孩子一身白衣勝雪,精緻美好的容顏幾乎叫人迷醉,如玉般的無暇,如霞光般的璀璨,可是,這張臉卻是生在一個男孩子的身上,委實令人吃驚。
那一刻,顓頊染不曉得面前的這個小孩子會是華國的四皇子,也不會曉得今後兩人之間到底會緊密到什麼地步。
“小姐,我看我們要不要回去了?”侍女原本就是被剛才的陣法嚇得不行,此刻又感到前面兩人沒有那麼簡單,自然不會希望顓頊染靠近。
以顓頊染的脾氣,倒是幾乎沒人制得住她,她往前走了幾步,同時也看到了那個好看的男孩子對著身邊的侍從說了幾句,便見那少年侍從退開了幾步。
對上容襲黑洞洞的眼眸,顓頊染恍然一笑,“那山腰的陣法是你佈下的?你很厲害。”
容襲停頓須臾,隨後那張溫潤的容顏之上慢慢浮起了幾絲笑意,“你會走到這裡,你也很厲害。”
“陰陽生死,因果輪迴,我沒有想到佈下此般精妙陣法的竟然會是你這麼一個孩子。”顓頊染說得自在,眉眼飛揚。
“我也沒有想到闖進這個陣法,第一個平安出現在我面前的也會是個孩子,還是個女孩子。”容襲點點頭說。
顓頊染笑道:“是,我們都是孩子。我叫玉染,你叫什麼名字?”
“容襲。”
後來,再後來,前世的顓頊染還是想得不夠周全。
一紙婚書之下,容襲只是被華國當做一個物件送給了顓頊染,美曰其名是明戌長公主的駙馬,卻沒有任何的權利。甚至為了以防容襲有逆反之心,顓頊帝與華國國君達成協定,給容襲喂下了毒藥,此毒不致命,卻會讓人一直保持在虛弱之中,每月都要承受蝕骨之痛。而解藥,據說一直都只有在顓頊帝的手裡。
直到前世容襲死在顓頊染面前的那天,顓頊染都沒有告訴過容襲,其實解藥就在她的手裡。這件事情,除了顓頊帝和顓頊染之外,就沒有其餘任何一個人知曉。
顓頊夷曾經因為好奇而問過他的長公主,“朕以為你既然那麼心怡你的駙馬,該是早就將解藥交到他的手裡了。”
那時的顓頊染沒有回應,因為只有她的心裡最清楚,她的愧疚開始慢慢滲透著原本的堅定。
她始終放不下對容襲的點點疑惑,她有些無法真的摸透容襲的心思,就好像別人也摸不透她的一樣。
這樣一拖,竟然恍然若夢,一過就是第二生了。
明戌毀滅,容襲待著顓頊染離開,而顓頊染也就此成了玉染。
容襲簡單地就給她安排了商國相府長女的身份,讓玉染再一次地意識到,或許已經到了他們不得不分道揚鑣的日子。
所以才會有之後的一年陪伴,又有之後玉染親手安排的別樣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