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聽說這蕭二少爺剛滿周就跟著蕭老夫人來了宣州,可見流言不一定是真的。”
“那你們可就不知道了,我可是聽京裡的貴人說的,蕭家那位主母可狠了,為了地位能親手殺了自己兒子的,所以呀,這事八九是那位為了討某人的好,才把兒子送到這兒來的。”
那位和某人指的是誰在場的人都明白,只是這說法可就有些出格了,人家正主就在這兒,哪能說這些口不遮攔的話,真是太沒心眼了,因此話一出口,四周竟是沒人在接話了。
程小夫人也聽見了底下的議論,卻也只能當沒聽見,“老夫人寸草春輝,我們只得羨慕著呢。”又讓丫鬟泡了茶過來,“這是明前龍井,聽說老夫人喜歡這蓮心,府裡剛好還有一點,老夫人嚐嚐可合口味。”
老夫人含笑點點頭,低頭嚐了一口,讚了一聲好茶,才開口道:“恆哥兒,見過各位夫人就去前院吧。”
蕭恆衛聽話的走到大廳中間,向周圍的夫人們團團行了禮問安,然後大步出去了。
蕭老夫人收回視線,對程小夫人道:“夫人自去忙吧,不用陪我,我看著你們說話聊天就覺得年輕了好幾歲了。”
今日筵席,雖然出席的只有幾家關係親密的親友和宣州幾個有頭臉的人物,但也忙碌的很,程小夫人不在說話,囑咐丫鬟侍候好,就去了廚房看選單。
一盞茶的功夫,就有小丫鬟來報,說是抱夏裡搭了戲臺,請各位夫人小姐去看戲,於是一群人呼啦啦轉移到了抱夏。
而程府門前,正接待著最後一批客人,司儀唱禮,丫鬟小廝各司其職,管事的正偷偷喘口氣兒,眼角就看見一個穿袈裟的老和尚,站在不遠的垂柳下望著這邊。
程家本是積善之家,手下的奴才們也都教養的樂善好施,尤其是今天這樣的日子,那更是要出手大方了。管事的輕門熟路的走到到和尚的面前,他這才發現和尚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大師有禮了,今日府上有宴不便請大師入內,這裡是我家主人的一點意思,算是香油錢。”管事的遞上一隻素色荷包。
大師卻是無動於衷,一雙深邃的眼從程府黑底金字匾額上移到管事的臉上,一手捻著鬍鬚,笑了笑,飄飄然的走了,隨即吟唱般的詞句飄來:世事輪迴,姻緣聚會,一切皆有定數,說不得說不得。
“這和尚。”管事的嘀咕一聲,收了銀子,就見一小廝過來尋人了,丟下此事不談。
程府的抱夏和別的大戶人家差不多,建在湖畔,夏風習習,清涼如許,又伴有淡淡菡萏香。
蕭老夫人到底是不放心孫兒,差人去探望了一回,才在眾人的勸說下點了一曲《烏盆記》,講的是南陽緞商劉世昌借宿被害後,鬼魂請人申冤昭雪的故事,在座的年輕女子們都不愛聽,到湖邊乘涼或摘花去了,只餘幾個年紀大點的夫人作陪。
蕭老太太自來到宣州府,就很少出門了,跟她熟悉的夫人幾乎沒有,所以一齣戲沒看完,老太太就開始打盹了,引的下手幾個夫人不知如何是好。
竊竊私語讓老夫人清醒了,笑著賠禮:“人老了不中用了,看戲還能打盹!”
立即就有人笑道:“老夫人這是操心操的,我們這些人可都是想都想不來的,而且,老夫人看上去一點都不老!”說笑著,又有人點了《紅娘》、《白蛇傳》等曲目。
程小夫人聽了下人稟報,便過來請大家去坐席,一面讓人給蕭老太太換了茶湯,才走到廊下,就見外院的一個管事和二門上的婆子在說話,然後婆子就向這邊過來了。
因今日府上客人太多,兩人便到旁邊的耳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