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時候,我以為這些都是順理成章的事。”他輕笑了一下。
韓露偏過頭去看他的臉,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辦法想象過去她還不認識他的時候他的樣子,似乎自她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開始,他便就成了她見到的,好像總是為什麼惶恐,又壓抑著什麼的感覺。
她想象不出他的十幾歲,還在少年組的時候,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今年二十四歲,她回憶自己二十四歲的時候,正是一路所向披靡,彷彿沒有什麼能夠成為她的障礙的時候。但是,二十四歲的許浩洋,卻對她說人並不是越來越好的。
這是他在過去努力要掩藏的話,是他不願意讓她看到的一面。
這些日子裡,她眼中的許浩洋,一直都是非常倔強的。他沉默,努力,不服輸,寧願表現得滿不在乎,也不願意把哪怕一點的軟弱表現出來。
他說出這些話,是第一次。
也許是因為這片天空。
韓露什麼都沒有說。過去,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要怎麼安慰他人,也沒有人好好地教過她要如何經營和他人的關係,這讓她習慣了以沉默應對大部分場合。這套做法有的時候會奏效,有的時候則不然。她不想區分這些情況。
因為天氣很冷的緣故,他們沒有在外面站更長時間,而是回到了木屋裡。四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大鬍子導遊示意,應該到了他們回酒店的時間了。他們乘上了同一輛車,向酒店的方向開去。
因為兩個人都很累了,導遊難得地也保持了安靜,沒有多說什麼。這讓韓露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許浩洋的頭靠在車窗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也在想著什麼。韓露看向窗外,看到模糊相接的天與湖,一片凝重卻清明的黑暗,意外地讓人覺得很安心。
這個時候——或者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她便覺得,看不看得到極光其實並不十分重要。就只是這個難得的短暫休假,黃金的落葉林,平靜如鏡的湖水,深夜的浩渺天空,就足以填滿她的整顆心。
這就是快樂?
她太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情緒了,甚至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去定義它。
如果這種心情存在的話,她想,那麼,它和她此時的心情很接近。
他們到了酒店,下車和導遊道別,轉身走回酒店的時候,那個沉默了一路的大鬍子導遊卻像是牟足了勁對他們吼了一句:“蜜月旅行愉快!”
嚇得韓露險些絆了一跤。
她回過頭,看到導遊笑得燦爛,對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瘋了吧。”她一臉不可思議地往裡走,卻被許浩洋叫住了。
許浩洋的神色是看得出來的緊張。
韓露有點奇怪,問:“有事?”
她的心情不錯,雖然一夜未睡,但神色中沒有太大的疲態。連同她看過來的眼睛,也是攝人的明朗。
“我們……”許浩洋頓了一下,“我們的關係,可以再進一步嗎?”
“你說什麼?”
“……”
“我們的關係再進一步,對節目有什麼幫助嗎?要是有的話……”
“不是。”許浩洋簡直服了韓露的冠軍腦,“我,對你……”
“我覺得你累過頭了。”韓露打斷了他,“回去休息吧。”
“……”
“這是芬蘭。”韓露說,“清晨的芬蘭。這種時間,這種地方容易讓人產生幻覺,會產生和平時不一樣的感受。當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之後,這種感覺就會消失了。所以,”她看了他一眼,“我當你什麼都沒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