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有些驚訝,但即便莫君戰也知道這時候最明智的作法是乖乖聽話出去——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可是眾人才剛退到門口,莫君羽又發話了:“曲先生留下來。”
曲月白頓了下,發現莫君戰正擔憂地看向他,似乎想說什麼。他不著痕跡地衝莫君戰搖搖頭,後者最終沒有開口,安分地走了出去。
御書房裡只剩下莫君羽和曲月白。
莫君羽又開始用那種銳利的視線打量曲月白,許久都沉默不語。
曲月白到底沒能修煉出像莫君揚那樣的淡定自若,感受到莫君羽的視線,後背如針刺一般,險些就忍不住了。
好在,莫君羽開口了:“聽說這次江州之行,曲先生並未一同前往?”
曲月白恭敬答道:“是的,下臣一直留在京都。”
“京都是個好地方。”莫君羽順著感慨了一聲,忽地話題一轉,逼問:“那曲先生為何如此清楚地知道江州之事以及揚弟的心思?他回來了?”
曲月白後背已經是汗如雨下,偏偏面上還要繃緊著,努力維持鎮定的姿態,答道:“下臣擔心世子,曾幾番寫信詢問江州之事,以備不時之需,世子均一一坦誠相告,故而下臣才對江州之事有所瞭解。
至於世子,他還有要事在身,故而暫時不能回來,還請陛下見諒。”
“要事?”莫君羽嗤笑一聲,“他所謂的要事,就是抗旨不遵了嗎?”
曲月白聽出這句問話背後的意味,立即白了臉,匆聲替莫君揚辯解:“陛下誤會了,世子實在是,是……”
莫君揚抗旨是事實,先不說殺了嚴緒的事情,單是至今未歸,就已經是將把柄往人家案臺上送了,曲月白就算巧舌如簧,也說不清啊!
莫君羽聽著曲月白結結巴巴的聲音,臉上的笑容愈發冷凝,淡淡哼道:“朕看他是徹底被時六娘迷了眼,都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
莫君羽不否認在他繼位這事上,莫君揚出了很大的力,甚至如果沒有莫君揚,他很可能都已經死了,更別提什麼繼承大統。
但是莫君揚對時青雪的在意遠勝於他——這件事永遠像一道魚刺般鯁在他的喉嚨裡,讓他食難下嚥,寢而難安。
之前他還沒有當上皇帝,就算有什麼不滿也只能憋著,可現在他都已經是九五至尊了,為何莫君揚對他的態度竟然連一絲絲改變都沒有?
莫仁帝表示很心塞。
如果曲月白知道莫君羽此時的心思,恐怕還要說:你就別心塞了,莫君揚哪裡是被時青雪迷了眼,分明是連心都給了那人,誰都別想跟時青雪比!
不過這樣的話說出來也只是激化矛盾,曲月白捂著嘴什麼都不說,畢恭畢敬地勸慰:“時家一直是陛下身邊的純臣,與陛下的利益並無衝突,便是這一次……”
因為莫君羽沒有明確提到他已經知道莫君揚去了北地,曲月白便也不主動說,含糊帶過去後,“世子也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著想,還請陛下見諒。”
事實正是如此,先不說莫君揚抗旨不尊的私心是什麼,單說這結果——剷除莫君皓,維護大莫的安穩——對大家都有利啊!
莫君羽沒道理不樂見其成。
皇帝陛下當然清楚這一點,可正因為很清楚這一點,他才越發鬱悶起來。
好像他發火都成了他無理取鬧一樣,可是要他不聞不問,他心裡又憋屈得慌,真真氣煞了他。
“好了好了,別左一句見諒,右一句見諒的了。”莫君羽終於放棄了這個話題,對曲月白露出些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