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對視了足足有一刻鐘,直到時青雪感到有點不安,小聲叫了一句,“爹、爹爹?”
時俊和這才猛然回神,緊繃的表情一鬆,下意識地對時青雪笑了笑,“沒事。”
可你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沒事兒啊!
時青雪的擔憂絲毫未見,但看見時俊和異常嚴肅的神情,到嘴上的話又咽了回去。
倒是時俊和,安慰過時青雪後,就將目光轉向了莫淑君,“母親,兒子認為,重新下葬卻只是立衣冠冢,不好。”
莫淑君都已經把主意定下來了,卻被時俊和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冷聲質問:“現在你把你父親的屍骨都弄不見了,還不願意給他立個衣冠冢,你是想讓他連死都沒辦法安寧嗎?”
這話說得,好像時磊的屍骨是時俊和弄不見的!
時俊和絲毫不懼怕莫淑君的甩鍋,等莫淑君發完脾氣後,才鎮定地問:“那如果我已經將父親的屍骨尋回來了,母親難不成還要堅持以衣冠下葬嗎?”
“什麼?”莫淑君頭一回大驚失色到從位置上起身,滿臉震驚,嘴巴大張,瞪著時俊和,許久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時俊和也鄭重地點點頭,道:“剛才下人來報,說是京都府鄭府尹已經尋回了父親的屍骨,讓兒子前去認領。這樣一來,就不需要再為父親立什麼衣冠冢了吧?”
莫淑君還有些沒有緩過勁兒,吶吶地點頭,“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那兒子現在就去京都府一趟。”時俊和遲疑了一下,看向莫淑君,又問:“母親是否要同兒子一起前去?”
以莫淑君對時磊的感情,必然會想要第一時間領回時磊的屍骨吧!
可出乎大家的意料,莫淑君沒有點頭,臉上怔愣的神色退卻後,就換上了一層深重的疲憊。
她扶著額,擺擺手,“本宮今日乏了,而且京都府府尹是跟你說的,便由你去吧!”
說罷,也沒管旁的人是什麼神情,就讓下人將她扶回了壽安堂。
一踏進壽安堂的地域,莫淑君立即背脊一直,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像風一樣,疾步走回了她平日靜坐的庵堂。
這舉動把戰戰兢兢跟在後頭伺候的婢女嚇了一跳,還以為莫淑君這是迴光返照。
緊張地問:“公主,您沒事吧?要不要奴婢去給您找大夫?您可千萬別……”
莫淑君心裡藏著事兒,耳邊卻被這個婢女嘰嘰喳喳的聲音驚擾,更是頭昏腦漲,忍不住低聲喝道:“閉嘴!”
婢女頓時靜若寒蟬,安靜得跟只鵪鶉一樣。
可婢女安靜下了,莫淑君並沒有心情好很多,反而沒好氣地瞪了婢女一眼,又罵:“沒用的東西,好了,這裡不用你伺候了。給本宮滾出去!”
婢女哆哆嗦嗦地應了聲,正要出門,又聽到莫淑君冷聲交待:“出去後關上門,你就守在院子裡,任何人都不許靠近這間屋子,若是有人來找本宮,你也一律說本宮不見客,聽到沒有?”
“是,是……”
莫淑君等門關上好一陣子,臉上緊繃的神情才稍稍放緩了一些。
她若有所思地盯著放在這房間裡頭的佛龕好一會兒,才站起身,走了過去。
她抽出三根香,伸到長明燈前,想要點燃,卻因為業務不熟練——平時都是下人乾的活——點了好久,才將香點燃。
她將三根香插進香爐,又虔誠地在佛像面前跪拜了三下,“菩薩保佑。”
之後,她重新起身,走到佛像面前,手在佛像的頭頂按了一下。
只聽見‘咔嚓’一聲,佛像後頭的木板裂開了一條縫隙,然後慢慢變大。
竟然是一個暗門。
莫淑君拿起長明燈,從暗門裡走了進去。
裡頭很暗,長明燈的光線也不足,還燈火搖曳的,讓本來就昏暗的暗室顯得更加陰森可怕。
莫淑君渾然不覺,只是端著油燈繼續往前走,在微弱的長明燈映照下,讓她整個人都顯得詭譎萬分。
她走到放置在最裡頭的床榻旁站定。
床榻上被一塊白布覆蓋著,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隆起。
莫淑君盯著床榻看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抬手,剛想掀開床榻,身後傳來了響動。
“母親,您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