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腦子轉過彎,小嘴一嘟,委屈地抱怨:“你其實是大壞蛋吧!”
莫君揚被這一眼看得心頭髮軟,原本準備的臺詞都不想說了,只沒骨氣地應:“嗯,我是壞蛋。”
完全執行了‘你那麼漂亮,我那麼愛你,你說什麼都對’的準則。
時青雪更沒處發火了。
她想了想,鼓起勇氣開口:“莫君揚,我記得太子殿下在我小時候得了天花的。”
莫君揚手中動作一頓,但頭都沒抬一下,低低地‘嗯’了聲。
時青雪等了半天都沒有後續,光是看莫君揚這平常淡定的樣子,她都以為兩人正在閒話八卦呢。
她略挑高眉,又說:“天花啊!可是會要人命的,他竟然都好了!”
莫君揚沉默的時間又長了些,但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只聽見他平淡地說:“嗯,沈洛治好的。”
還是一點隱瞞都沒有。
時青雪有那麼一瞬真想直接問莫君揚‘是不是也是重生的’?她甚至有把握如果她直接問出口,對方不會騙她。
但她還是忍住了,由著莫君揚將她的傷口包紮好後,盯著那雙修長的手指有些愣神。
“好了。”莫君揚說是這麼說,卻完全沒有要收回手的樣子。
時青雪也沒縮回手,甚至沒看莫君揚,只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忽然壓低聲音問:“當質子究竟是什麼感受?”
莫君揚渾身一僵,饒是他已經做足了應付時青雪的準備,面對對方不按套路出牌的提問,也怔愣著沒了聲。
但莫君揚愣神也只是一小會兒的事情,隨後他還朝時青雪露出了一點笑,特溫和。
輕聲細語緩緩流入時青雪的耳際,“不記得了,幾十年前的事了。”
時青雪呆住了,她沒料到也沒想過莫君揚會如此坦然卻又如此隱晦地跟她坦誠一切。
雖然,她真的只是想知道莫君揚的感受而已。
時青雪得到答案後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預想當中的氣憤或是羞愧,心情是她自己都不成想過的平靜。
只是有些話還是應該說:“對不起。”
莫君揚猛地抬頭,雙眸驟然迸發兇光,嚇得時青雪往後縮了縮,手也從對方手中抽了回來。
莫君揚卻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對不起什麼?”
時青雪語塞。
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不起個什麼勁。明明前世臨死那會兒跟莫君揚對峙,她還能毫不愧疚地直面對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現在時青雪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只是想到自己死後莫君揚的反應……她閉閉眼,將情緒壓了回去。
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告訴莫君揚,她曾在他身邊待了近五十年。
莫君揚讀不懂時青雪心裡所想,卻看得透她糾結目光中那點兒愧疚。
愧疚什麼呢?
他唯一不需要的就是愧疚。
莫君揚臉上的笑容更大,神情更冷,一字一頓地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也別……”
厭惡我。
最後三個字,莫君揚沒說出來。
他轉開臉,壓下那些不應該存在的情緒,淡淡地問:“今天是怎麼回事?你的手怎麼受傷的?”
“沒事,我自己……”時青雪剛想隨口糊弄過去,但在看到莫君揚望過來的目光時,不自覺就將這幾天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哪怕是令她難堪的姐妹間隙也不曾隱瞞,她對莫君揚已經形成了一種天然的信任。
莫君揚蹙高了眉,垂眸深思,低低呢喃:“時寶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