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楚信上的內容,老臉頓時變了色,整個人都僵住了。
時俊和已經不需要多問了,只道:“跟我說說這件事吧!”
何軍踟躕地看著時俊和,支支吾吾半晌都沒有說出話。
時俊和不急不躁,淡淡開口:“老何,你跟我那麼多年也該知道我的脾氣。對於父親留給我的老兵,我都很重視,平常也對你們多有縱容,但只要求一點——忠誠,若是連這個都沒辦法保證,那你也沒有必要留在時府了!”
“不,老爺!”何軍嚇得一下子就跪到在地,“老奴對時家,對您絕對是忠心耿耿,半點異心都不曾有過,還請老爺明察啊!”
時俊和隨手將信紙拍在了桌上,不言不語。
何軍見狀,知道這事瞞不過去了,老老實實地交待:“老爺恕罪,並非老奴不願坦白,實在這事是大長公主交待的,老奴也沒有辦法啊!”
時俊和坐直身子,緊緊盯著何軍:“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若是你把事情說清楚了,那念在你對時家的貢獻,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被我查出有半點虛假,那就不要怪我冷血無情了!”
一根棒子一顆棗,何軍哆哆嗦嗦把十六年前的事都交待了透。
事情也如時青雪猜測的那樣:信是莫淑君出征前就交到了何軍手上,讓何軍在關鍵時候交給時俊和,並按照信上的要求見機行事。何軍知道莫淑君是想要時俊和除掉聞人博徹底獲得時家軍的掌控權,但是以他對時俊和的瞭解,就算信件交到時俊和手上也沒有用,反而會引起母子的隔閡。所以他一直收著沒叫出去,直到被困舊城,時俊和主動留下來赴死。
何軍為救主,偷偷洩露了時俊和率軍突圍求援的資訊給涼國——涼國軍隊圍困時家軍就是想要了時俊和的命——敵軍果然將大部分兵力都用在了追剿突圍軍,給守城的時家軍換得一線生機。可何軍在這中途把信弄不見了,他怕莫淑君怪罪下來,乾脆就自己挑起了‘任務’。
他暗地告訴趙國軍隊他們還有援軍在別的地方,怕死的趙國軍隊果然向時俊和提出先匯合援軍再去支援的要求,從而使得聞人博最後都沒有等到救援。
說完這些話後,何軍知道時俊和肯定會生氣,拼命磕頭求饒:“老爺,老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老爺看在老奴兢兢業業為時家奉獻了那麼多年的份上,饒了老奴這一次吧!”
時俊和一直沉默著,面無表情,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心中的驚駭,他渾身顫抖、牙齒打顫,是抵死咬著牙才沒有將情緒洩露出來。
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當年的事情竟然還有這樣的內幕——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他本就愧疚於當初未能救援及時害聞人博身死。
但那只是一場意外,他收養聞人熾就是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可現在卻告訴他,所謂的意外並不那麼意外,還有他的屬下、他母親的手筆,這跟他害死聞人博又有什麼區別。
隔間裡的聞人熾也被何軍透露的真相震驚了,而震驚過後一竄而起的熊熊怒火,如果不是時青雪死命拉著,他能衝出去一劍瞭解了外頭的何軍。
“大哥哥,你冷靜一下,你不能在這裡動手。”時青雪也氣何軍,但眼下這種情況,聞人熾一動手就真的什麼也說不清楚了,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聞人熾赤紅著眼,一把甩開時青雪的手,力道之大害得青雪重重地撞上了身後的桌角,發出一聲巨響。
把書房裡所有人都驚著了,何軍警覺地看向隔間,粗聲低了句:“誰在裡頭。”
就想往裡頭衝。
時俊和回過神,將人攔住,“沒有人,許是風大吹倒了桌子。”
其他人:“……”簡直說謊都不打草稿。
只是何軍沒有話語權,而聞人熾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時青雪臉上的痛苦吸引去了。
青雪痛得呲牙悶哼,小手卻還緊緊揪著聞人熾的衣角不放,不讓他衝動行事。
聞人熾無奈了,只得回握住青雪的小手,低聲答應:“我不出去,你快讓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現如今,他也不擔心外頭的何軍有沒有注意到他偷聽的事,只想檢查一下時青雪的傷。
可小丫頭倔強得很,也狡猾得很,知道他冷靜下來,抓衣服的小手從兩隻變成了一隻,另一隻小手則是死死捂著腰側。
一邊呲牙躲閃,一邊還犟著不肯讓聞人熾看,“我沒事,一點都不疼。”
聞人熾:“……”那張小臉差點都扭曲了,還說不疼。
可他知道青雪執意不肯讓他看傷的原因,心中雖然自責,卻沒有強迫青雪,只是從懷中掏出一瓶藥塞進青雪手中,“這個藥對跌打損傷很有效,你不讓我看傷的話就自己先上藥。”
“喔!”時青雪接過藥,沒動。
聞人熾又說:“現在就上藥。”
時青雪瞪眼,彷彿在說:你跟我開玩笑吧!
聞人熾沒理她,聽到外頭時俊和把何軍趕離書房,就掀開簾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