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她就沒說一句多餘的話,到頭來卻要被莫淑君當著大夥的面毫不留情地懟一通,顏面盡失。
也是她能忍,才硬是一句話都沒說。
時青雪卻不能忍,臉上的笑容沒了,說話的語氣也不免帶上幾分刻薄:“我聽爺爺說,當初他和先皇在軍事上發生爭執,還是祖母一意支援才讓爺爺最終在戰場上大獲全勝,這事令他記憶了許久,他還跟咱們小輩兒說過好幾次呢!”
這個故事時家人都知道,時磊確實講過很多次,連莫淑君都說過幾次,本意是體現他們夫妻情深,可這話放在這裡說,味道就完全變了。
莫淑君臉上那叫一個色彩斑斕,偏偏時青雪就像是在講故事,甚至都不是對她說話,她若是反駁就成了不打自招,哪叫一個憋屈。
大長公主多少年被人尊著敬著慣了,就算不在理也也不會認錯,更不會忍氣吞聲。
她瞪了時青雪——無動於衷,又瞪了下時俊和,後者同樣低頭沒有回應。
這回老太太算是氣炸了肺,“好,好,本宮現在惹人嫌了,本宮走還不成!”
說完,就甩袖回了壽安堂。
周如玉見狀連忙帶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去哄了,二房的人也趕緊跑去抱大腿。
一下子,廳裡的人走了七七八八。
“哥哥能把母親氣成這個樣子,也真是很本事啊!”時俊才全程看熱鬧,笑得沒心沒肺,既不關心自己兒子的前程,也不怕自個老孃真氣壞了身體。
時俊和沒說話,沉著臉瞪著時俊才,“我聽說前幾天又有人上門討債,差點沒把時家的賬房給拆了,是怎麼回事?”
時俊才面有悻悻,卻不敢不答時俊和的話,“也沒什麼,就是做官的哪有不應酬的,可這個月的俸祿還沒發下來,就欠了點數。”
“應酬能欠下幾萬兩?來人聽說還是倚香樓的小廝,還說你包了那兒的頭牌,這也是應酬?”
如果是往常,時俊和不會這麼不給臉面地訓斥,只是時俊才越來越不像話,再縱容下去,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
“您也知道的,有些大官他們就是喜歡那些的,他們要點作陪的,我有求於他們,總不能不答應吧!”時俊才說得理直氣壯。
時俊和卻不會慣著,冷哼一聲:“為官者,當清正廉潔、奉公守法,偶爾的請客送禮,應酬來往已經有違律法,你如何還敢請他們去妓院那種地方?”
時俊才對這老一套的道理十分不屑,但表面上他可不敢得罪,只諾諾應是,反正賬已經平了,之後該怎麼還是怎麼。
“你……”時俊和也拿對方這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沒辦法,唯有嘆氣,擺手讓人離開。
一場家宴就這樣不歡而散。
聞人熾剛走出時家大門,時寶寧就急匆匆地從後頭追了上來,“熾哥,等等我,等等我。”
聞人熾裝作沒聽見,直接打馬離開。
等時寶寧追到門口的時候,人已經完全沒影了。
而接下來幾天,原本每天按時起來時家晨昏定省的聞人熾也沒有再來,只在第一天送信來給了個‘公務繁忙’的理由。
董慧就算不知聞人熾心中齟齬,也知道這番話傷了自己兒子的心,看著時寶寧整日悶悶不樂,她也沒了法子,只好小聲勸慰:“要不,你去聞人府看看?你們現在已經是未婚夫妻又算是兄妹,沒人會說什麼的。”
時寶寧紅著眼,委屈地說:“那天熾哥肯定聽到我喊他了,卻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如果再送上門,豈不是讓他看輕我了?”
時青雪奇道:“那天本來就是祖母亂說話傷了大哥哥的心,你安慰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這有什麼看輕不看輕的說法?若是我的男人受了委屈,我就算不能替他討回公道,那至少也要陪在他身邊給他安慰啊!”
“可……”時寶寧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但她矜持了一輩子,要她放下身段去討好,也不容易。
“好吧,你不去的話,我去好了。”時青雪早想找聞人熾了,只是之前走不開,這下子正是好時機。
時俊和卻冷著臉訓:“你去做什麼,不許去?”
青雪疑惑地眨眼:“為什麼啊?我有事要和大哥哥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