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又說:“我昨日已經命人快馬加鞭去給我一個身在樊城的好友商憑送信,此人精通奇門遁甲,若是他能來,青羅山可破。”
“商憑?”聞人熾低低地重複了聲,垂著的眼眸難掩複雜。
時俊和以為他一時沒想起來,笑著解釋:“熾兒你應該聽過此人的名號吧?我、商憑還有你的父親同為至交好友,只是他閒散慣了,早早就躲到樊城隱居,輕易不肯出來。
說起來他和你父親的關係還要近一些,我先頭一時沒想到,該由你去信才更為妥當。”
他的本意是希望聞人熾能夠與已故父親的好友保持聯絡,也多條退路。
聞人熾聽了他的話,沉默片刻,果然應道:“那我再派人給商叔叔送一封信。”
時俊和想想也覺不無不可,便讓聞人熾去辦,自己則是和劉才書繼續商討軍情。
聞人熾很快就安排妥當一切,而且他派出去的人熟悉地形,抄捷徑說不定還能比前一個送信的人更快抵達樊城。
深夜,營地外頭,他面向樊城的方向靜靜地站了許久,直到腿有些發麻才回神,重重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背後忽然傳來馬鳴聲,聞人熾一回頭,就看見他留在京都的下屬急急忙忙跳下馬,跪在他面前,“主子,出事了。”
說話間,遞了一封信給聞人熾。
聞人熾開啟一看,原本就有些凝重的臉色徹底轉成暗黑,他壓抑著怒氣,問:“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恐怕有三四天時間了,屬下一接到訊息就立即命人全城暗訪並無訊息,只確定人已經不在時府了,屬下便立即前來彙報……”
聞人熾氣得拳頭打顫,信紙已經被他揉成了一坨碎渣,“沒用的東西!一個大活人都照看不住,知道她幹什麼去了嗎?”
被罵的人自知失職,一點脾氣都沒有,半點不敢隱瞞,“國公夫人將這事徹底瞞了下來,沒多少個人知道,但屬下聽聞國公夫人曾派人在南門口守了一天,因此屬下斗膽猜測人恐怕是來了……”
聞人熾心中像是被什麼重擊了一下,他忙閉上眼才勉強將情緒壓了下去,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只是屬下一路朝青羅山趕路,並未發現任何蹤跡,因而也不能確定……”
“好了,不用說了。”聞人熾一聽沒有找到人就沒耐心再聽下去,擺擺手讓人下去,自己則是快步走回將軍營帳。
營帳裡只剩時俊和一個人,他一進去,時俊和正好抬頭。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焦急與擔憂,同時開口。
“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了?”
俱是一愣,又說
“你先說!”
“您先說!”
兩人對視片刻,一向謙讓的聞人熾竟先沉不住氣,啞聲說道:“青雪離家出走了,行蹤不明,可能正往這裡趕來。”
“什麼?”時俊和大吃一驚,氣急敗壞地罵:“怎麼會這樣?她沒事往戰場跑做什麼?這不是胡鬧嗎?!”
可隨後他又覺得不對勁,“你怎麼知道的?”
聞人熾臉上的神情一僵,嘴唇張合了幾下,說不出話來。
他不習慣對時俊和說謊,卻同樣沒辦法解釋連時俊和都還不知道的訊息,他為什麼能先知道?
倒是時俊和見他這個樣子,心軟了下來,沒有再問,而是主動道:“剛才皇上又連送了三道聖旨,要求我們儘快行動,不可久安不發,違令者軍法處置。”
聞人熾眉頭緊蹙,為難地說:“前三次進攻,我們已經損失了兩成兵力,若是貿然進攻,很難有勝算。”
時俊和哪裡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聖旨擺在眼前,傳旨的使者就在外面,如果時家軍不弄出一點動靜就是妥妥的抗命不遵了。
“明天組織一支三十人的精銳,你領著他們再嘗試從側崖攻山。”
聞人熾沉默地點點頭,一點都不關注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反而說道:“青雪那裡,需不需加派人手沿路去找?我擔心她一個姑娘家,如果沿途遇到了危險那可如何是好。”
他眼中的擔憂實打實,甚至超過了對自身安危的在意,時俊和無法不動容,但面上只能鎮定地分析:“那丫頭既然能躲過多方追蹤,肯定用了什麼法子,現在去找也別想找到人。如果她真的是奔青羅山來的,那我們只要在這裡等著,她早晚會出現。”
說話間,他臉上全然自信,篤定了時青雪一定能夠到達這裡。
聞人熾便沒有繼續說,轉身下去安排明天的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