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寶寧渾身一僵,不敢去看時青雪的眼睛,只含糊了應了聲,轉而說道:“可是父親讓熾哥搬出了咱家,恐怕不會再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咦?”青雪倒沒想到這個問題,她還以為是聞人熾主動離家的。
時寶寧搖搖頭,低落地說:“才不是!祖母說是父親把熾哥趕到護城軍的,說是要熾哥獨立。”
這話裡難免埋怨,讓時青雪不知該怎麼接話了,可這件事竟然又有莫淑君的手筆,她就覺得這事不簡單了,“大姐姐,你就這麼相信祖母嗎?”
時寶寧一怔,“什麼意思?”
時青雪不喜歡挑撥離間,卻不願意自家親姐姐對莫淑君言聽計從,忍不住提醒:“大姐姐莫要忘了,祖母最喜歡的還是三叔一家。”
“可中饋、還有郡主之位都在大房,祖母她就算偏愛三叔也不會偏心的。”
青雪嗤笑一聲,淡淡地說:“孃親是時國公府的主母,從無大錯,中饋不由她把持,誰還有資格?至於郡主的位置,你覺得祖母向太后請願將它給三姐或者四姐,太后能答應嗎?”
時寶寧徹底愣住了,她一直對莫淑君深信不疑,從不曾懷疑過祖母對她的寵愛,甚至某些時候她還為莫淑君的偏愛沾沾自喜。
如今被青雪一提,她這才慢慢領悟過來:她的榮耀,她的寵愛也許並非偏愛,卻因為一切都抵不過所謂的名正言順。
她是時國公府最尊貴的嫡長女,就算莫淑君再怎麼不喜歡她,該給她的卻一樣都不能少,不然肯定有很多人在背後議論紛紛。
順著這個思緒想下去,時寶寧忽然發現,莫淑君對她的所有好,似乎真沒有那一件是因為她這個人而不是她的身份。
莫淑君從不抱她,只說作為嫡長女應該端莊成熟,不能耍小孩子脾氣;
莫淑君賞給她的東西從來都只在份例,還教導她時家不應太計較身份,所以給三娘、四孃的賞賜超越典制也是為了不讓別人看輕其他姐妹。
時寶寧搖搖頭,忽然不敢再深思下去,只篤定地說:“不會的,祖母是疼我們的。青雪,我們不應該在背後非議長輩。”
時青雪聳聳肩,不接話,反而慫恿,“大姐姐,你那麼喜歡大哥哥,我們乾脆去求父親為你們指婚吧!”
直白的言語讓時寶寧臉頰一熱,“我才沒有說喜歡熾哥呢!我只把他當親哥哥。”
臉都紅成了猴子屁股,時青雪才不相信這番違心話,調侃地笑:“親哥哥還是情哥哥呀!”
時寶寧頭低得幾乎要下巴貼胸了,支支吾吾地沒話說。
時青雪說風就是雨,就當時寶寧預設了,愉快地拉著時寶寧去了時俊和的書房。
巧了,時俊和與聞人熾都在。
“爹爹,大哥哥,你們在聊什麼?”時青雪一把攬住時俊和的胳膊,嬌聲笑問。
時俊和寵溺地揉了揉小女兒的腦袋,笑罵:“你這丫頭招呼不打一下就跑進來,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話是這麼說,卻一點脾氣都沒有。
時青雪才不怕被罵呢!裝作沒聽見,嘻嘻笑道:“女兒想你們了嘛!”
時俊和老神在在地喝口茶,“說罷!又有什麼事求我了?”
青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想是不是自己慣常了品行不良,竟然一下子就被父親猜中了。
她偷偷朝時寶寧遞了個眼神:大姐姐,快說呀,正好大哥哥也在這,一說開婚事就可以定下來了。
所以說,時青雪在做媒這件事一點天賦都沒有。
她不知道害羞,更學不來女子的矜持羞澀,也完全沒想過尋常女子才不會主動向父母要求嫁人的,尤其是嫁人的物件就在眼前。
就是喜歡也不能由女兒家先說啊,不然就會她太廉價了。
時寶寧也是這麼想的,根本說不出口,可她又太渴望嫁給聞人熾了,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青雪:我不好意思說啊!
時青雪也愣了:這要我怎麼說?又不是我成婚?
時俊和將兩個女兒的互動盡收眼底,又見聞人熾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他身上,只當聞人熾不耐煩聽女兒家的悄悄話,“阿熾,你先去給你母親請安,其他事我們遲點再談。”
“是。”聞人熾沉默地應了聲,退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