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都有著規矩,以彰顯自家子女品德學識出眾。
瑞王爺就莫君揚一個孩子,他還精得跟個什麼似的,瑞王府便沒有設西席。
莫君揚根本忘了還有這茬,而且時青雪不是向來都是進宮同皇子公主們在勤學堂學習的嗎?怎麼還會來這裡?
時青雪一邊聽著先生講讀詩詞,一邊抽空回答了莫君揚的疑問:“宮裡頭是非多,真要說起來還是家裡自在。李先生是我外租的得意門生,他很厲害的。”
大概也就只有時青雪一人,身為公主伴讀,還能想不去勤學堂就回自己家的。
莫君揚挑剔地打量了眼正在前頭侃侃而談的西席李進,微微抿唇:“既是厲害,為何不入朝為官?”
“大概是跟外祖父的時間長了點,所以也同我外租一樣看不上當官的。”時青雪聳聳肩。
時青雪的外祖父董必仁是當世有名的大儒,但脾氣古怪,寧死不願入朝為官,反而在深山老林裡辦起學堂。教出來的學生倒是好的,但也有不少學生也像董必仁一般,幹啥都好就是不當官,真是讓朝廷又喜又氣。
莫君揚便對這位西席一點興趣都沒有,興致缺缺地隨手翻著書。
他倒是想跟時青雪說會兒話,但對方正全神貫注地聽著課,他又不好打擾。
反倒是隔了有段距離的時寶瑾忍不住挪過來,紅著臉小聲說:“莫世子,您也來了啊!”
莫君揚心情不爽,連搭理時寶瑾的興致都沒有,根本不看她。
時寶瑾也不覺尷尬,反而再接再厲地找話題:“李先生可厲害了,學問好、文章做得也好。嗯,就是脾氣有點怪,還是咱們家花了重金才聘請回來的。”
“三娘,莫要亂說話。”同樣坐在一旁的時氏二孃時寶靜忍不住開口勸說,生怕時寶瑾的不當言論讓別人聽去了。
時寶瑾卻不識好人心,還道時寶靜沒眼色,搶她風頭,當即沒好氣地回嘴:“我哪裡亂說了?李先生前頭把左右丞相誠意相邀都拒了,大伯孃不過是砸了些許黃金就應了,可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嗎?”
那是因為時府主母董慧是他的小師妹啊!
不看僧面看佛面,李進願意入時府為西席完全是看董必仁的面子。
時寶靜心中清楚,可她是個庶女,父親時俊峰在家也沒什麼地位。她只能小聲勸道:“你別這樣說,先生會不高興的。”
“嗤!”莫君揚把兩個女人的對話聽了個遍,心覺時家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一個眼界清楚卻膽小如鼠,另一個妄自尊大卻沒點眼色,真是解悶。
時寶瑾聽見莫君揚笑了,還道他是在替自己嘲諷時寶靜,心裡頭美滋滋,面上還要裝得大氣端莊,假惺惺替時寶靜說‘好話’,“家姐自小養在深閨,沒什麼見識,讓世子見笑了。”
說得她好像都有見識一樣。
莫君揚沒搭理她,只是瞥見時寶靜面帶羞澀地低垂著頭,目光若有所思。
這人……
“我二姐姐比三姐姐要好。”時青雪忽然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悄悄說了句。
“什麼?”莫君揚正處深思,沒明白過來時青雪話中的意思。
時青雪卻又不說了,裝模作樣地拿起書本看著,等李進的注意力轉到時寶瑾那邊後,她才又小聲說:“我二姐姐雖然很沉默,但勝在腦子清楚,而且立場堅定,娶她總比娶我三姐好。”
莫君揚:“……”
若是這時候他還沒明白過來時青雪是在給時寶靜‘說媒’,他就真傻了!
看著時青雪無知無覺的笑容,他連掐死這丫頭的心都有了!
“你想我娶時寶靜?”莫君揚沒忍住,咬牙切齒地問出聲。
時青雪反倒驚訝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沒有啊!我就是這麼一說。”
莫君揚這才鬆了口氣,目光也趨於柔和,可緊接著青雪又語露調侃:“說不定你以後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你可配不上我二姐!”
莫世子又想咬牙了!
隔了半晌,他忽然笑了,意味深長地說:“也是,整個時家也就只有像你這麼鬧騰的人才與我般配,對吧?”
“啊!”
時青雪被驚了一下,小臉蹭地一下熱了起來,再不敢去看莫君揚。
怎麼說幾句話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沒想到她反應太大,連李進也注意到了,溫聲問道:“六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