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穎，你們村子經常死人嗎？為什麼家家戶戶白燈籠？”終於，茶多魚忍不住問道。
被茶多魚背在身後的小女孩，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嗯，誰家死人，誰家掛白燈籠。”
“遭災了？”茶多魚繼續問。
搖了搖頭，穎穎說：“得病了。”
譚村在陰山是大村，加起來能有幾千戶，茶多魚一路看過去，發現這個村子的人，幾乎全都是骨瘦如柴、頭髮稀疏、臉頰慘白、佝僂著身子、眼圈深凹，有的村民身上都出現了潰爛。
法醫宋明月眉頭緊鎖：“這個村子有傳染病，只有傳染病才能讓這麼多人一起得病死。”
宋明月說完之後，茶多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艾滋。
穎穎的媽媽在服務區的時候就曾經聲稱自己是艾滋病患者，甚至以此威脅林若涵，現在這個下譚村家家守靈，是不是說這裡的人都染上艾滋了？
“艾滋病，這裡的人都得了艾滋病。”茶多魚冷冷的說道。
“艾滋的傳播速度沒有這麼快，不應該都得了艾滋啊。”宋明月只是法醫，並非傳染科的專業醫師，所以雖然看到村民的症狀，但也不能肯定。
“血液，這裡的人全都賣血，艾滋是透過血液傳播的。”茶多魚語氣低沉的說，“在衛生院裡的時候，導診臺上放著很多宣傳頁，就是鼓勵賣血的。那個衛生院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那種地方抽血能衛生嗎？”
除了林若涵跟老鵰，其他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整村艾滋。
大山深處。
沒有任何預防手段。
沒有抑制類的藥物控制病情。
都不用多想，很快這裡就會變成死村、鬼村，逐漸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現在還能看到守靈人和白燈籠，再過一段時間，可能連條狗都找不到。
濛濛細雨拍打臉頰。
冰涼。
趴在茶多魚背上的穎穎，忽然湊到她耳朵邊上小聲的說：“多魚姐姐，穎穎也有艾滋，你不要害怕，穎穎不會抓你、不會咬你，肯定不傳染的。”
反手揉了揉穎穎的頭髮，茶多魚說：“姐姐不害怕。”
穎穎：“那多魚姐姐會不會嫌棄穎穎，嫌棄穎穎身體裡髒，媽媽說艾滋就是身體里長了很多條髒蟲子，只要有了錢，去醫院裡把蟲子取出來就沒事兒了。”
茶多魚：“姐姐不嫌棄，你看，姐姐也是一身泥。姐姐也有病，旁邊這群叔叔阿姨都有病，有的心黑，有的手辣，有的眼瞎……對了，你們村子裡的人都賣血嗎？”
穎穎：“家家都有賣，不賣沒錢，山裡沒有掙錢的地方。”
茶多魚：“不是有很多工廠嗎？工廠不招工？”
穎穎：“有些人覺得做工累，而且很危險，採礦、炸山經常出事故。招工的時候會提前說好，出了事兒跟廠子沒關係，所以去的人越來越少了。”
沉默。
半響之後，茶多魚繼續問：“賣血會得病，你們知道嗎？”
穎穎回答的很快：“知道。”
“村裡人都知道，在這裡，誰有病大家都很清楚，沒什麼好保密的。”
“賣血來錢快，村子裡靠賣血蓋房娶媳婦兒的都有。”
穎穎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但是趴在茶多魚背上說的話卻很成熟，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賣血的時候誰都不去檢查身子，大家都希望，萬一自己是個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