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已到鳳州城外。”隨行護衛隔簾稟報道。
我聞言揭簾向外看去,不遠處一座青灰色的城樓聳立湛藍天幕之下,護城河宛如玉帶,透過繁茂青蔥的樹木,城樓正中暗紅大字寫著“鳳州”二字。若不是那城門下的路障,以及軍容整肅的盤查兵士,論誰也看不出這裡正處於戰時。
吉兒先行下了車去打點入城之事,我與保元仍坐於車上前行。
想來凌家在這鳳州城是常來常往的,所以入城時一路順暢,不多時我們一行人便在城中客棧落下腳來。
安排停當,保元帶人去城中暗查,我則由茗兒陪著在客棧中休息。
不多時,吉兒送完貨回來,與我說起現下鳳州城的近況。
因著數月來與周軍作戰,城中商貿多多少少都受了影響,吉兒回來時言及城中街市蕭條,我與茗兒皆是憂心不已。
“姐姐,要不我們到樓下坐坐,吃些東西,也順便聽聽市井閒語,說不定還能幫皇上收集到有用的資訊。”茗兒道。
“嗯,我正有此意。”我起身整了整衣裳,慢慢向門外走去。
這間客棧,樓上住宿,樓下便是酒肆,此刻正逢飯點,廳堂裡坐著不少人,看服色好些都是商人模樣。
我心下疑惑,向吉兒不解道:“吉兒,如今戰時,按理商貿不盛,怎麼此間還有那麼多商人呀?”
“表兄有所不知,這鳳州素有“秦蜀咽喉,漢北鎖鑰”之稱,聽家兄說過鳳州西有始祖伏羲之地天水,西南有隴南地區,東南是富庶漢中,北連西岐關中之地,是華夏祖先最古老的聚居區。而且此地氣候宜人,物產豐富,自秦漢時便已設縣,向來是出蜀向漢中通商之地必經之路,故而歷朝歷代此處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吉兒喝了口茶,娓娓道來。
我點頭嘆道:“難怪,只是不知何時這裡才能恢復平靜。”
正說著,只聽得隔壁桌有人在議論戰事,我忙凝神細聽,只聽得一個四十多歲商人模樣的男子說道:“沒想到這次販來的藥材賣得這樣好的價錢,李兄,要不我們再運些來賣?”
“不好,我們還是早些離開這裡的好。”那個被稱做李兄的,是個五十開外的漢子,滿臉絡腮鬍子。
“為什麼?這鳳州城也打了三、四個月了,不見周軍攻過來,連城樓下也不曾到得……聽說此次帶兵鎮守的是李廷珪李將軍,他身經百戰,鳳州應是安全的。”
“這不好說,我也聽說,後周軍主帥王景亦是帶兵多年,之前還連攻拔了我蜀軍八個營寨。”
“李兄怎可長他人志氣,滅我大蜀威鳳,那王景與我蜀軍屢戰不克,聽說已是糧草接續不上,前些日子我還聽說有周軍扮作商人四處購糧……”那中年男子面有得色。
“王賢弟,你說得固然有理,只是戰時有什麼是一定的,我們還是早些回家去,千萬不能為了錢財丟了性命。”那絡腮鬍子倒是個沉穩人。
再後來二人又說了些不相干的話,便付賬走了。
我琢磨著方才二人對話中提及周軍缺糧一事,若確實如此,那麼鳳州之戰結束便不會太遠,只是不知道結果是周軍孤注一擲,還是撤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