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局尚宮們也乏了,今日就到此,且先退下吧。”保元見我這樣,緩住笑意宣道。
尚宮們終於退出了新房,僅留了兩個宮女伺候著保元入了東房更衣。
半日車馬,滴糧未進,哎,怎一個慘字了得!我一邊哀嘆,一面尋思可有些什麼小食果腹,正想著只見個宮女託著碗雪白清亮熱氣騰騰的元宵進來,頓時津*液滿口直恨不得衝過去端了便吃。這邊廂宮女已伺候我換下禮衣,“再無其他衣物了麼?”我注視著自己身上那薄如蟬翼的紗羅,抬眼再見那碗元宵已是顧不得了,揮揮手讓她們下去,免得等會讓人看見我狼吞虎嚥丟了保元的臉。
“娘娘,馬上就要侍寢,您……”宮女囁囁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我的注意力全在那碗元宵,別人說什麼早就聽不見了。
“皇上……”保元從東房出來,除去了冕服,換上便衫,含笑倚在門邊,他抬手示意宮女退下,房中諸人才掩門靜靜退了出去。
四下無人,我望向他,喜滋滋道:“哥哥,這下我可以吃些個元宵了吧?”他點點頭笑道:“這一碗可有六個,全是蕊兒認下羅?”
“嗯,好,別說六個,再來六個也沒問題。”我哪還管他說些什麼,先吃飽了要緊,應承著張口就吃,卻不想咬下去粘粘糊糊滿口生味,“哎呀,生的!”
“哈哈哈,這可是蕊兒親口應承的喔,六個不夠再來六個也沒問題。”保元大笑,伸手來擰我的臉。
“哥哥你欺負我。”我羞急,放下碗勺,跺腳扭身不要理他。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他從背後攬住我,臉埋在我的頸窩中,輕輕低吟著。
搖曳的紅燭照出滿室的春光旖旎,赤紅宮砂的色澤在這旖旎中漸漸褪去……
拼作同心雙飛燕,一生盡君今日歡,只羨鴛鴦不羨仙。
柔和的晨光絲絲縷縷地照進房內,我嚶嚀一聲慢慢醒來,忽想起昨夜風景仍覺大羞,眯眼偷瞧身側之人,卻不想對上張大大的面部特寫,“呀……”
“醒了?”保元託著手肘,嘴角尤帶捉狹笑意正凝視著我。正不知所措,卻不想他突地偷吻上了我的臉頰,又伸手便來胳肢我,我素性怕癢,一時直笑得喘不上氣來,舉了錦被便躲,口裡直喊,“好哥哥,快饒了我吧。”他方住手,卻又欺了過來,翻身將我壓在身下,我支手撐著他的胸膛,感受著手間傳來灼灼熱力伴著強有力的心臟脈動。
“蕊兒!”他夢囈似的呢喃著。
“嗯……夫君!夫君可會像尋常人家般待蕊兒麼?”我看著他,口裡說著傻話,此情此景我真想就這樣貪心下去。
“我自來未以君王之態待過蕊兒,曾經是,現在是,將來亦是。只願這生生世世與我的蕊兒作對同命鴛鴦。”保元輕吻我的面頰,鄭重言道。
“蕊兒知道,只是總愛在哥哥面前平白冒起傻氣來,哥哥可會笑蕊兒。”我心知他與我即便有鴛鴦同命之心,也無鴛侶同息之境,只是這些承諾於我卻是安心定神的妙藥,只能靠著這些在這深宮活下去。
“我卻偏就喜歡蕊兒靈慧之中冒些傻氣,這才更見真心真性,可愛可憐。”他含笑擰了擰我的臉,笑道。
“今日哥哥說喜歡,不定哪日便不喜歡了!”我佯嘆道,只拿眼睛瞟他。
“好呀,看來收拾得你還不夠,這會子又敢磨牙了。”說著又來胳肢我,我一邊笑一邊躲,可沒想到這回真真是引火燒身,笑鬧引得香豔大戲開場,哎,我冤哪!
恍然間記起尚儀女官曾說過今日一早要去拜見太后,如今都已日上三竿。我急推保元起身,胡亂在被衾中找著衣物。“哥哥,孟郎,快些起身了。今日還要拜見太后,完了,這下可要遲了……”正自急道,回身卻見他眼光在我身上游走,吃吃偷笑。
“呀!壞蛋。”我連忙以錦被遮身,氣不過伸腳去踢他。他按住我的腳,順勢偷了個香,才起身擊掌,掌聲剛落門便開了,宮女們早候在門外,捧了禮衣魚貫而入。
“太后與各宮娘娘已在清和宮,請皇上和娘娘移駕。”尚宮女官在門外恭立稟報。
我心下暗叫不好,越發著急,保元卻是一臉坦然,撫了撫我的手道:“莫慌,今日新婚情有可原。”說完不忘狹促地朝我擠了擠眼。哎!他哪知我醜媳婦見公婆的心情,更何況還是有心結的婆婆。哼,還並著你那一干子大小老婆!思及此,對著他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
他許是知道我心思,便又笑著來擰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