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高倔強的性格像極了舒曼凝,不自覺的就讓林錦程回想起了當年。但那如神般蔑視一切的眼神,卻讓他既顫慄又難堪,就好像,他依舊是最初那個任人踐踏的雜草……
回憶與厭惡反覆交雜,時刻牽動著林錦程複雜的心緒,他強壓住自己的不喜,冷聲說道:“她把你交給蘇家,難道蘇家沒教你基本的禮貌嗎?”
蘇星眠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這個問題,林總希望我怎麼回答?或者,您希望,我以什麼身份來回答。”
她用手輕輕撐著臉頰,看似慵懶,但不達眼底的笑意和意有所指的言語,都刺激著林錦程那脆弱的敏感神經。
“我是你父親!你對我不該是這種態度。”
他將那一紙鑑定狠狠地拍在桌上,聲音之大,震得茶杯都跟著跳了起來。
他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威嚴,但哪成想對面少女的氣場不減反增,那銳利的眼神仿若化成了實質性的刀刃,將他死死地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拋妻棄子,生而不養,你算哪門子的父親?你拿走她的全部,勸她打掉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一個父親?”
“你以為我答應見你,是為了跟你相認,陪你玩什麼父女情深的戲碼嗎?不是的!我就是想看看,那個把她逼死卻毫無愧疚的人渣到底是圓是扁,該不該,見一次!打一次!”
蘇星眠手速飛快的端起茶盞,林錦程躲閃不及,被溫熱的茶水潑了一臉。
茶漬在他昂貴的白色襯衫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印記,猶如汙泥一般,像極了他永遠都洗不掉的骯髒。
那是他不堪回首的來時路!
“我當時是身不由己,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極度的憤怒反倒讓林錦城冷靜了下來,他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臉上的茶水,又隨意的解開領帶。
“工作上我沒有背景,明明能力出眾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升職加薪。創業我沒有人脈,陪人吃飯喝酒當個丑角,也換不來一個像樣的投資……”
回想起過去,林錦程幾近哽咽,他緩了緩,才繼續說道。
“我和曼凝青梅竹馬,我捨不得她跟著我受苦,我只是想給她一個好的物質條件,難道錯了嗎?”
“別演了!”蘇星眠深吸一口氣。“你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
“我只是想好好彌補你,眠眠,跟爸爸回家吧,好嗎?”
林錦程的眼中滿是懇切,就連梁音這個先入為主,對他沒什麼好印象的局外人,都看的有些動容,心想是不是蘇星眠錯怪了他。
只有蘇星眠不為所動,茶蓋在她手裡打著轉,那雙漆黑的眼眸和眉宇之間,只有不耐和厭惡。
“彌補可不是您上下嘴皮子一碰說了就算的。”
她頓了頓,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然後又接著說道:“我聽說,自從前任董事長還有您太太相繼離世後,家和地產就是由您來掌權的。不然,您把家產分我一半,我考慮考慮。”
林錦程眼底劃過一道晦暗的光,垂在桌下的手瞬間握緊。如果自己真的能做得了主,何至於現在坐在這裡受她奚落?
蘇星眠將他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眼中的嘲諷更甚。
“你就是一個卑鄙無恥,極度自私的小人,骨子裡的虛榮和冷血,哪怕藉口再多都是掩飾不掉的。我很慶幸沒有遺傳到你的劣質基因,也希望林總您以後別來糾纏我,就權當,你的女兒,早在沒出生時就被你勒令打掉了!”
她拿起那張親緣鑑定報告,點了點鑑定結果,素手翻飛,滿不在乎的將其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