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鼻間低應一聲,無瑕沒有回頭,鄭澈軒站起身子,出了門去。
聽門被輕碰,無瑕伸手從枕旁拿過了骨簪,細細摩挲著那圓潤的琉璃珠,望著望著,竟落下了淚來。
白炎,無瑕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你,如果有一天,無瑕死了,沒了,無瑕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如果無瑕真沒了,你又該怎樣活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有這對立的身份與立場,白炎,無瑕好倦哪,想依偎在你懷裡,什麼都不想,就那麼一直在一起。無瑕想你了,想你那頑劣的性子,想你那包容的寵溺,想你那壞壞的笑意,想你所有的一切,無瑕太貪心了,白炎,無瑕怎能在想著怎樣去毀掉大晉的同時要求你毫無保留的付出,無瑕根本不配想你,根本不配!
指尖輕輕劃過那晶瑩剔透的珠子,看著珠子內的那個炎字,淚水漸漸匯聚汪洋,無聲,無息,卻直直刺入心臟。
白炎,如果有一天,我們都自由了,無論生死,不管天上人間,無瑕都會伴你左右,縱挫骨揚灰,也不能分!
“小侯爺……小侯爺——”
南宮熱河有些吃驚的伸出手去,輕觸到那人輕閉的眼角,拭去了那順流而下的淚珠,然後將手收回,怔怔的舉在面前。
他做了什麼夢?為何會在夢中落淚!
外表放.蕩不羈,天地不懼的孟小侯爺,內心卻極其敏感自閉,他總是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除了那個比他更為寂寞的人,就算是夫人都無法探究他的內心深處,可是,為何他二人又是這般的水火難容,若是無情,他們也就不會如此痛苦,明明都深愛著對方,卻因種種原因而無法在一起,既不能靠近,又無法離棄……
“唉!”
聽到那一嘆,小侯爺雙眉微皺,醒了過來。
拍了拍額頭,小侯爺坐直了身子。
自己竟在桌旁睡著了!
似乎感到了頰邊的涼意,小侯爺伸手一拭,明顯的一愣,只一瞬,便恢復如常,瞪起雙眼看了看南宮熱河,道:“好不容易做了一個好夢,你好死不死在我耳朵邊嘆個什麼勁兒。”
南宮熱河鼻間突然便那麼一酸,眼中有些溼潤,小侯爺一見他那模樣,似乎十分嫌惡,不耐的站起身子,到了視窗架旁拿了長巾胡亂的抹了一把臉,返身便走。
“小侯爺去哪?”
腳步頓了頓,小侯爺道:“去回春堂看看。”
霍大夫細細給那傷口上著藥,眼角時不時瞄一瞄身旁的侍衛,兩天了,自己才被叫來給這人上藥,看樣子,武少爺依然未從此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傷口已經有些潰爛,一次又一次的崩裂,再好的傷藥也是於事無補,能捱這麼久還得益於此人身子底子好,體格強健,要是一般人,只怕早就見了閻羅去了。
心底十分矛盾,霍大夫想到了前兩天來找自己的自稱白炎的人。
他若真是此人的朋友,自己是否應該將現在的情形告訴他?如此折磨,只怕再好的身子,過不了多久也會垮掉了。
心神不寧,轉身間竟將清洗傷口的銅盆撞翻,那汙水頓時潑了在一旁監視兩人的侍衛一身。
“我說——”陳侍衛腦門青筋盡現,想發作,又不敢太過分,畢竟霍大夫是這涇陽城最出名的大夫,見陳侍衛一身被血汙浸透,霍大夫忙不迭賠禮道:“霍某收拾了東西便離開,陳侍衛快去換一身衣裳,這傷口潰爛,血汙難聞,趕緊清理清理。”
“晦氣!”陳侍衛懊惱的轉身而去,走了幾步,又道:“霍大夫收拾完了等等我,陳某馬上便回。”
“霍某遵命。”
牢門哐當——一聲被關上了,霍大夫沒有立刻說話,他走到牢門邊向外望了望,除了入口處把守計程車兵,四處再無一人。
身子迴轉,到了弓身邊,見他臉色愈發蒼白,霍大夫低聲道:“公子可還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