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輕微的拉絃聲,卻在夜空中分外分明。
“有埋伏——”
利箭如蝗,那被伏擊的人卻十分迅速的做出了反應,身子飛躍,躲開了第一波攻擊,數道人影很快便朝了利箭射來方向而去,這是一種十分奇怪的舉動,但凡中了伏擊者,第一時間基本都是尋找突破口逃離,可是,禁軍所受的訓練,卻是在第一時間內清楚隱患,確保其保護之人的安全,是以當他們直撲了弓箭手而去之時,那些暗藏者都詫異莫名,手起刀落,十分乾淨利落的出手,然後回身。
街道恢復了寂靜,空中卻漸漸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味。
鄭贇謙冷冷環視了一下週圍,然後一踢馬腹繼續前進。
鄭澈軒守在床邊,鄭淵主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寇雲拭去額頭細汗,收回了最後一個銀針,然後起身長長吐了口氣,道:“皇上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了。”
鄭澈軒舒了口氣,然後回身看著那一群太醫,見他臉色不善,那一群人雙腿一軟,全都仆倒在地,身子瑟瑟,卻不敢出聲求饒。
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讓人向皇上下了毒,這罪責非同一般,若太子一個暴怒,這些太醫甚至是他們的家小便會被一同誅滅。
鄭澈軒負手踱了幾步,胸中的確火大,可是,魏公公在父皇身邊已經數載,平時為人低調,從未有過逾越之舉,別說是太醫,就算是自己也未曾懷疑過,回身看了看那惶恐不已的數人,鄭澈軒疲憊的揚了揚手,道:“你們都退下吧,今日之事,任何人敢透露半句,誅滅九族。”
“臣等遵命!”
從鬼門關前撿回了一條命,眾太醫們忙不迭的往外退去,鄭澈軒回身看了看鄭淵主,見他呼吸已經平穩,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了半分,然後回頭去看軟榻上那人兒,看他依然陷在沉睡中,不禁有些著急,向著寇雲問道:“無瑕怎麼了?為何這麼久都未曾醒來?”
寇雲走過去細細看了看,診了診脈象,然後回頭道:“小侯爺給公子吃了藥物令他沉睡,本也不會如此昏沉,可是公子今日喝了酒,是以藥性要散得慢一些。”
“孟白炎去哪了?”
寇雲遲疑了一下,他並不知道其中變故,可是,跟小侯爺一同走的那人與公子一模一樣,實在讓人費解。
“他帶著一個與公子一模一樣的人出宮了,安逸王爺便是隨著他二人走的。”
鄭澈軒心頭一動!
與無瑕一模一樣的人?
無瑕還在這裡,纏綿卻為何出宮去了?纏綿是天下第一妙手,那麼,與孟白炎一同離開的那人必定便是易容改扮的,孟白炎要引蕭君莫去哪?他竟要在大鄭的土地上對蕭君莫動手麼?
沉凝半晌,見寇雲手伸出似乎想碰觸無瑕卻又不敢放肆,鄭澈軒走過去俯下了身去。
他……
那兩行淚水順著眼角滲出,落下!
鄭澈軒雙手狠狠一顫,然後緊握成拳。
你為他哭!
無瑕!
就算是在夢中,你依然為了那人而哭!
心中湧起了一陣無力感,鄭澈軒回身大踏步而去,拉開門,涼爽的夜風吹在臉上,令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
孟白炎!
你當知道你若對安逸王爺動手,無論成敗,我大鄭都是不可能放過你的,你夠膽識,竟還敢如此做!上次那一刀一箭貫穿而過,你居然還能活下來,倒果真命大,可是這次不同,你若無法脫身,任誰都保不住你!
“來人——”
“太子!”
“通知傅大人,皇城外圍禁軍疾行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給我大範圍搜尋。”口中話語頓了頓,鄭澈軒回頭看向了殿內那軟榻中的人兒。
無瑕……
你若知道我再對那人動手,是否永遠也不會原諒我?!
見鄭澈軒許久無聲,那侍衛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鄭澈軒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道:“下去吧。”
“那,是否還要通知傅大人……”那侍衛有些拿捏不準,不敢妄加揣度,只好硬著頭皮問道。
鄭澈軒冷冷瞥了那人一眼,卻不說話,那侍衛嚇得後背一涼,不敢再問,只好喏諾著退下了身去。
馬蹄揚起塵土,在夜色中看不清,看不明,可是,那馬兒所賓士的方向卻十分明確,那條道路將決定,誰會將生命留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