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殿下不值!”
無瑕揚聲打斷了柳兮飛的話,兮飛詫異異常,抬頭看著他,不明所以。
“便是公子對殿下根本無心?”
“我姬無瑕的心又豈是鐵做的,殿下為我所做的一切,一點一滴烙在心頭,無瑕縱粉身碎骨都難報其恩,可是……”無瑕突然頓住了,雙眉緊蹙,痛苦的緊握著雙手,柳兮飛看著他,半晌緩緩道:“莫非……公子心中……”
無瑕苦笑了一聲,沒有否認:“無瑕不但與殿下立場對立,且……已經心有所屬,無瑕與那人立場更為矛盾痛苦,所以此生,恐註定孤獨,也正是因為如此,無瑕才希望殿下能得到幸福,柳姑娘,既然深愛,便應為那人無怨無悔,姑娘手持聖旨,可是要來退婚?”
“兮飛不願看殿下痛苦,皇上賜婚,殿下無法反抗,可為明君者,不能強迫自己的子民去做不願意的事情,若我不嫁,皇上當不會再為難殿下。”
無瑕看著面前那哭過笑過,痛苦過,卻依然萬事以那人為先的女子,突然笑了。
“燕王殿下有你陪伴,無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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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互相使著眼色,卻誰都不願去開口詢問。
無瑕靜靜勾勒著筆下桃花,那鮮紅的花瓣暈開,漸漸的,讓他痴了眼神。
“嗒——”一聲輕響,飽滿的墨端滴下一抹嫣紅,濺染了空白,無瑕垂下眼眸,看著那突兀的一點紅,懸筆於上,然後輕輕點下,一瓣,一瓣,將那一抹傷心的紅色勾成了一朵美麗的桃花。
“好美的桃花圖,卻為何這般傷心絕望的綻放,無瑕,你若心頭有事,便對纏綿說出來,這樣憋在心裡,會憋壞身子。”
“無事!”那人兒口中倔強,伸手一推桃花圖,那剛剛畫好的畫被他一推,飄飄蕩蕩落下了地面,貼在一塊,染成了鮮紅一片。
無瑕重新鋪上畫紙,用鎮紙一遍又一遍去撫平紙面,然後提筆懸空,卻再也無法落下,許久,那筆“啪嗒——”一聲掉在紙面,汙了炫白的紙面。
雙手撐在桌上,無瑕垂著頭,漸漸的,有淚滴落而下,打在紙上,濺開,浸透。
“無瑕,無瑕!”纏綿深吸了一口氣,從身後將那人兒摟住。
無瑕突然便沒了力氣,他返過身去,無力的窩進了纏綿的懷中:“纏綿,他為我堅持,我卻為了他,要將他推入無法後退之境,我竟如此對他,我姬無瑕根本不配任何人的感情,因為我給他們的,沒有快樂,只有痛苦。”
“怎麼會,我的小無瑕怎會不配任何人的感情,若不是那麼多不可抗拒的外力,現在的你當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人兒,你糾纏於紅塵,便要承受這世俗的壓力,今天是燕王,明日便可能是孟小侯爺,我知道你的感受,你根本不敢面對這一切,可如果有一天,小侯爺也娶了親,你該怎麼辦,無瑕,你為何放不開仇恨,你若能放開,便跟他一起遠走高飛,人生數十載,不過是白駒過隙,如此短暫的人生,難道不該快樂的度過嗎?”
“纏綿,纏綿,你看看我,你看看無瑕的這雙手。”無瑕突然神情激動的推開纏綿,將輕顫的雙手舉在纏綿面前,哭泣著:“這手中血債累累,無瑕不敢回頭去望,因為無瑕身後是白森森的枯骨,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我耳邊咆哮,我甚至害怕晚上一人入睡,因為夢裡會有索命的冤魂,他們會掐住我的雙手,扼住我的咽喉,讓我不能動不能呼吸,當無瑕一個人在夢中驚醒的時候,也會蜷縮起來偷偷哭泣,愛不能愛,恨又無法恨,這種折磨已經快要讓無瑕瘋掉了。白炎問我,為何不告訴他我的身份,纏綿,無瑕怎敢說,如果他知道了,無瑕便也將這情失去了。天要罰我,因為我業障太重,可是這懲罰太過,無瑕受不了了,受不了!”
屋內的痛哭狠狠刺痛了那人的心,小侯爺怔怔的站在半開的窗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小六子驟然見了那人,大吃一驚,正欲開口,小侯爺卻衝著他輕輕一搖頭,然後一個飛躍不見了蹤影。小六子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想回頭告知公子,卻喏諾的不知如何開口,心頭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返身到了院子,拉開門一看,小六子呆在了原地,長亭苑外一片空蕩,駐守多日的禁軍竟看不到半個人影,發生了什麼?人都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