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如此不真實,那人兒此刻竟就在自己的懷中,輕柔的呼吸聲響在耳畔,此刻的他如此柔順,沒有了那抗拒一切的倔強,那身子因沉睡而漸漸放鬆下來,慢慢溫暖的肌膚散發著淡淡的香味,縈繞鼻間。
其實他對自己,應還是抱著信任吧,因為他竟就如此安心的便睡去了,對於一個渴望得到他的人如此放心,那麼,自己定不能再將這份信任失去了!
將頭靠在那柔滑的青絲間,鄭澈軒帶著微笑閉上了雙眼。
鮮血!白衣!
那些人竟被那人絞殺於一瞬,那人渾身素潔,漆黑的長髮隨風飛舞,整個白衣被鮮血濺染,若風中搖曳的罌粟。
小侯爺身子驟然坐起,額間冷汗涔涔。
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夢到那個人了?!
這是自己無法逃開的夢魘,無論那個人是誰,在哪,自己都註定無法抹去那銘刻心中的感覺。
推開窗子,見孃親房中還亮著燭光,小侯爺眉間一鎖,披上外衣出了門去。
白歌月愣愣的坐在桌旁,望著那裝著紅巾的錦盒發呆。
“孃親!”
她在想什麼?竟如此入神,連自己推門呼喚都沒聽見?
那紅巾?!
不是上次孃親說有人寄放於此的紅巾嗎?為何半夜不睡,望著那紅巾發呆?
“孃親!”小侯爺到了身旁,再次呼喚著坐了下來。
白歌月回過神來,伸手將錦盒一關,道:“炎兒,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是孃親如此夜深還在靜坐,炎兒才過來瞧瞧,孃親有心事?”小侯爺躊躇了一下,道:“可是因為炎兒要出使鄭國一事?”
白歌月心頭猛的一搐,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拼了全力阻擋兒子去鄭的腳步,現在卻因兩國邦交,不得不去,那人此刻就在鄭國,雖說天下之大,何曾那般湊巧便能遇到,可是,若真遇到了呢?
“炎兒,孃親明日進宮,咱們推了這趟差事。”
“孃親!”小侯爺直直盯著孃親,道:“皇上說,鄭淵主指明要炎兒前去,炎兒雖然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可是,事關兩國邦交,皇上現在雖然勢力有所回升,但是武相盤踞十多年的關係網,又豈能是一時半刻便能扳倒的,無論這次目的為何,只要不是炎兒力所不能及之事,炎兒定會竭盡全力讓兩國交好,為皇上爭取一份外力支援。”
“可是,那鄭國……”
“孃親可是有話要跟炎兒說?”小侯爺滿含深意望著孃親,問道。
“……無事,時候不早了,早點去休息,行程定的何時?”白歌月輕嘆一聲,知道必是攔不住,心頭著急,抑鬱不安。
小侯爺站起身子,走到孃親身後,伸出雙臂緊緊環住了她的肩膀,下巴擱在肩頭輕聲道:“五日之後!孃親,炎兒答應你,不會再魯莽行事,完完整整的去鄭,毫髮無損的回來,好不好。”
“我的炎兒哪!”白歌月抓著兒子的手,想到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兒子血肉模糊的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模樣,心頭就如針扎一般疼痛。
“孃親,炎兒小時候會這樣摟著孃親撒嬌嗎?”那人嬉笑著將頭靠在孃親的頰邊,感受著那發自內心的疼愛。
“你爹要打你的時候,你就會跑來向我求救了,你啊,太皮了,小時候侯府附近的人……”
…………
夜色正濃,那屋子內的女子喃喃回憶著當年的一切,她那個已經十分高大的兒子,卻如同孩童一般緊緊依偎著她,聽她講著自己已經遺忘的童年,講著他這十年來的快樂與悲傷,直到睡意洶湧,趴在桌上睡去。
孩子哪,娘不能一輩子跟在你的身邊,所以,很多事,終究還是要你自己面對,但是你要答應孃親,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還有,就是,一定要快樂的生活!
指尖輕輕撫過兒子那飛揚的雲眉,那個衣衫襤褸站在成樂街頭,一箭射穿馬腿的小兒已經長大了!白歌月含著淚,輕輕道:“娘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能再失去你了!”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