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腳步一頓,回望兩人,見那兩人皆眉角含笑,才想到自己這個藉口有多麼蹩腳,也不多言,逃也似的出了門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鄭澈軒嘴角勾起了笑意。如此可愛的無瑕,只有在不設防的人面前才會出現,現在的他已經開始慢慢接受自己了,所以,自己更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小小幸福。
“無瑕的傷怎樣了?”
寇雲動作一頓,繼而道:“公子的傷,一向都由燕王殿下照料,當已經無礙了。”
鄭澈軒沒有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寇雲悄悄抬眼望了望他,心頭實在疑惑,這兄弟兩究竟是怎麼回事,看得出,兩人都喜歡這無瑕公子,也難怪,公子傾國傾城貌,女子都不及,且個性獨立,如此年輕,便手握那麼大的勢力,有那麼多追隨之人,換做是誰,都無法抵擋他的魅力,可是,奇就奇怪在這兄弟兩的態度上。
要說不爭不鬥,似乎兩人都不待見對方,可是,卻都容忍對方呆在公子身邊,若是真心喜歡,不是應該爭個你死我活嗎?可若說不喜歡,他們與公子呆在一起時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感卻又是那麼真摯。
不懂!真不懂!
不光寇雲不懂,弦伊也不懂。
為了避開那兩人,無瑕的晚飯吩咐弦伊端到房間裡,弦伊提著一個大食盒進了門,倒把無瑕嚇了一跳。
“丫頭,你做什麼,我一個人吃而已,為何弄這麼多菜。”
“我的好公子,你明天還是跟大家一塊吃吧,一說你不出去吃飯,那兩個殿下只差讓弦伊將整桌的菜給你端來了,這倒好,你倒是自在了,弦伊這一樣樣端出來,你吃了兩口,又要一盤盤端回去,累死我了,倒不知你們三人唱的哪一齣。”
無瑕不禁哭笑不得,本來為了避開那兩人準備一路上自己單獨吃飯,便因為弦伊這一席話宣告破滅了。
雲城,問鼎軒!
冷二正坐在後院看著問鼎軒這個月的賬目,他很佩服當初公子的這個決定,問鼎軒的生意十分穩定,足以支撐他們在雲城新開的兩家店鋪的一切費用,本還覺得公子在大晉經營多年卻突然結束生意輾轉入鄭冒的風險實在太大,卻沒想到才短短數月,大鄭的生意皆都步入了正軌。
一隻信鴿撲稜稜的飛入院子,冷二走去,從腳環上拿下了紙條。
公子要回來了!而且是與太子一塊!
心頭一喜,冷二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公子與太子突然鬧了矛盾,竟然攔都攔不住的離開了雲城,現在總算要回來了,而且,是與太子一起,實在太好了。
冷二站在院中,想到公子,突然鼻間一酸,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那孩子,快十九了吧。
自己至今仍然清楚記得六歲那年與公子前去丹陽,說服冷秋之率部追隨,那一晚,自己是看著公子被冷秋之帶走的,卻竟然自私的沒有去制止那一切。
國仇,家恨!居然讓一個六歲的孩子來承擔了所有。
那一夜雨下得如此大,雷聲震裂人心,自己站在遠處,聽著那間屋子裡天翻地覆的動靜,聽著那孩子口中的哭喊,還有那被困了幾天的山貓的叫喊聲,那種孩童的稚嫩和野獸的咆哮在那鋪天蓋地的雨夜顯得那麼渺小,卻一聲一聲打得人心碎裂。
第二天,當那道門被開啟,那整間屋子便如同煉獄一般,公子渾身傷痕累累,鮮血渲染,但是他的神情卻冷得可怕,他只問了冷秋之可願率部追隨,然後返身離去。自己跟在他的身後,給他放滿洗澡水,然後看著他將血肉模糊的身子浸入水池,看著他趴在池邊吐得昏天黑地,似乎要將整個身子都吐空一般,他卻拼命忍住那落下的淚水,緊咬牙關,不允許那嘴唇咬得破裂的口中發出一絲呻吟,那種孩童不該有的隱忍讓自己赫然淚下,跪在池邊痛哭不已。
公子!冷二愧對你哪!
冷二仰起頭,想讓淚水流回眼眶,卻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因為心疼,心疼那個自小便將自己裹在冷冷外表下的公子,十九年的歲月裡,他究竟有多少時間是真正開心過的?!
“公子,好不好玩!”面具拿開,弦伊露出了可愛的笑容,無瑕回過頭,看了看她手中的面具,道:“怎麼不學別的姑娘家拿漂亮的,弄這麼個嚇人的做什麼。”
“那邊有花神廟,公子公子,咱們也去拜一拜。”
無瑕無奈的被弦伊拉著隨著擁擠的人群向著廟門而去,這一行人行至這嶽湖縣,正好趕在宿頭,碰巧今日竟是花朝節,於是安頓好了之後,弦伊拉著無瑕便出了門去。
無瑕面覆金絲面具,隨著弦伊入了廟門,見弦伊那來勁的模樣,不禁笑道:“花神專管植物的春長夏養,你倒是求個什麼。”
“求……就求咱西院的桃花開得好,公子回去了,便能吃上新鮮的桃花。”弦伊盈盈一叩,神情天真爛漫,令無瑕不禁莞爾。
“嘶——”擁擠的人群你碰我擦,本不可避免,偏偏那一聲吸氣聲就響在自己身後,且貼身貼肉,令無瑕耳根一麻,身子迴轉間,見一藍衣男子緊緊貼於自己身後,這一轉身兩人頓時四目相對,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那人竟還一副陶醉的模樣,手中紙扇微微一挑無瑕的下頜,舉止輕佻,低聲道:“莫非竟是花神下凡麼,身上為何帶著一種冷冷的香味,勾人魂魄,妙啊,真妙啊!”
弦伊回身一望間,見公子冷冷瞧著那人,一動不動,便知要壞事,心中暗叫了一聲:“糟!”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明日預告:今夜人不寐:“別怕,有我呢。”那聲音低沉,卻字字分明的傳進了無瑕的耳中,鼻中充斥著一種奇怪的味道,無瑕雙眼一閉,倒在了那人懷中,人潮散去,偌大的街道只剩下兩個焦躁不安,拔足狂奔的身影。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