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冷冷的看著跪在地面的遊豈知。
遊豈知哭喪著臉,顫抖著身子,右手手指纏著白紗,臉上的肌肉因疼痛而一跳一跳,卻又不敢呼痛出聲,忍得極其難耐。
“這麼說,你那聚德莊,已經賣掉了?”
“求殿下給我做主啊,那丫頭凶神惡煞的杵在那,我這右手的小手指都給她切掉了。”說完揚起右手,看著那仍然滲著血水的白紗,平王眉頭一皺,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我平王府頭上動刀子,可知道是什麼人?”
“那主子是個少年郎,臉上覆著金絲面具,不知道模樣,但是出手十分闊綽,他用十萬兩銀子買下了我那個酒樓,給的全是四海老錢莊通兌的銀票。我不肯賣,是被逼著賣的,求殿下給我做主啊。”遊豈知磕著頭,終於忍不住痛哭流涕,他本來就長得極其難看,一哭更是不堪,看得鄭璟昱一身發寒,竟不知他那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究竟隨了何人。
“殿下要為我爹爹做主啊。”遊豈知的女兒遊雯珊不依不饒的扭著腰肢,蔓藤般纏在鄭璟昱身邊,鄭璟昱抓起那脂粉盡染的十指在唇邊一吻,道:“愛妃放心,本王一定會的。”
少年郎?雲城何時出了這麼一個大膽的主?連我平王府的人都敢動,簡直活得不耐了!
“無瑕!”
見無瑕準備出門,鄭澈軒疾步而上叫住了他。
“聽說你買下了聚德莊?”
無瑕一抬頭,雙眸不避,道:“是!”
“聚德莊的老闆遊豈知,是平王一小妃子的父親你可知道。”
“太子,親王封地,本是無詔不得入都,但是燕王平王卻因是當今皇后嫡出,不但在雲城有別苑,更有其勢力附屬,太子又怎可不知無瑕此意。”
“但是這樣做太危險,就算是要鬥,也應是我站在前。”
“皇后家族勢力龐大,太子雖然深得民心,但是勢力仍顯單薄,百姓生計,衣食住行,我們要從這些最基本的入手,平王此人庸庸無為,根本不足為懼,那妃子的父親當年從聚德莊老闆手中以500兩底價買入,無異於強搶,我給了他十萬兩,是因為這地方值那麼多,他既收了我的銀兩,又在契約上畫了押,就算平王來了,也焉能奈我何。”
“可我不想你冒此風險,你要發展自己的勢力,我不會阻攔你,但你也要為自己的安危考慮。”
“不必!”無瑕突然垂下頭道:“無瑕這條命,並不比手中死士高貴,在生死麵前,人人都如螻蟻,無論用什麼手段,我都要助你得到這大鄭的天下,然後,我要踏平大晉的萬里河山!”最後那句話,雖然淡然依舊,卻讓人心扉冷徹。
鄭澈軒心頭一緊,抬眼看著面前這人兒。
他不一樣了,說著這話的無瑕,冷得讓人害怕。
“無瑕——”
無瑕身子一退,道:“冷三叔過兩天就要離開雲城前往蒲州,我會從蒲州開始發展我的綢緞莊,還有很多細節我們需要商議,所以這兩天會很忙,太子不必太在意無瑕,無瑕自己能照顧自己,我走了。”說完帶著弦伊出了門去,鄭澈軒怔怔的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心頭莫名的湧起了不安。
為什麼,感覺他似乎離得更遠了,從前的他反抗自己,牴觸自己,不屈不饒,就算在懷中戰慄,都依然倔強的不肯認輸,可是現在的他,那麼冷,冷到不可接近。
是仇恨!仇恨已經佔據了他的心,令他拋開了一切,現在的他活著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報仇!
無瑕!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以為,將孟白炎從你的心中抹去,你就能好好的活在我的身邊,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不能迷失自己的本性,不能為了仇恨如此不顧一切,我不允許,不允許!
小侯爺身子恢復得很快,奚昊常常感慨他那小牛犢子一般健壯的身體,據說那身子骨是被威武侯爺用鞭子在身後抽出來的。小時候因為太過頑劣,同齡小孩中,只要有人做了壞事,小侯爺與南宮必定就在其中,而且均屬重犯,被爹爹用鞭子抽腳踝是常有的事,實在忍不了痛了,就撒丫子逃跑,漸漸的,身子越來越健壯,性格也越來越頑劣,到了15歲,個子竄得老高,外貌也越來越出眾,然後上門提親者越來越多,可是,到了最後無一不是被他整的落荒而逃,因此那桀驁不羈,野性難馴的名聲一傳而出,聞名朝野。
奚昊望著他,常常會不禁的回想當初在小島,他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的去吻無瑕的情形。那是種發自內心的喜愛,不加掩飾,卻又那麼自然,那種疼惜讓人心底悸動。他那麼的愛惜著無瑕,可是,現在那份記憶被深埋在他腦海的某一個角落,無瑕人遠在鄭國,孃親又不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他,時間慢慢過去,那份刻骨銘心會不會真的就此被埋葬?
“在想什麼?”小侯爺慢慢走到奚昊面前,奚昊坐在凳上,仰頭望著他,陽光從小侯爺身後斜斜射下,在他那古銅色的肌膚上投下了一圈陰影。
小侯爺低著頭,突然默不作聲,奚昊身形嬌小,姿容清逸,一襲白衣,青絲飛揚,那感覺似乎很熟悉,讓人有種抓不住的感覺,飄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