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將計就計,利用他引出幕後黑手來嗎?”白炎頓了一頓,神色中有了一絲難安:“那人若果真出現,纏綿……”
“你怕我會不顧一切與他廝纏?白炎,人這一生還有很多比個人盛衰榮辱更重要的東西,我或許會埋怨奚昊的離去,不知道再見時會作何反應,但我也同樣尊重他的決定,他選擇離開必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不管到時是怎樣的情形,我都會以大局為定。”笑容透著苦澀,藏著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痛楚,纏綿轉頭看向窗外的白雪,喃喃自語道:“如此天下,何以為家……”
“您拿好,慢走了嘞。”
“好。”撐起油紙雨傘,寇雲掖了掖護在懷裡的藥包,剛走了兩步,突然被一道緋紅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失禮失禮。”以為是自己擋了別人的道,他頭也不抬的說了兩句之後往旁邊讓開,誰知他一動對方也動,左右兩下沒能避開,反而撞在了一處。
“這這……”他有些狼狽的打斜了傘,只抬頭看了一眼,登時傘也掉了,藥包也落了地。
“別想走!”脆生生的呼喝之後,他的衣領被人揪住,他拼命的掙扎了一下,卻回頭撞上了另一人的胸口。
“怎……怎麼這麼巧,哈,哈哈哈哈。”他乾巴巴的笑著,用手撫了撫弓的胸口,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弦伊鬆了手,撿起地上的藥包嘻嘻一笑,道:“好巧,好巧,鼎鼎大名的寇大御醫一個人來買藥。怎麼,你們家皇上沒派人跟著你吶?”
“皇……皇上……”寇雲慌得四處亂瞟,多希望這時有列士兵經過拉自己出這尷尬之境,可是他自己講的,只是去拿幾包藥,在鄭軍遍佈的城池,哪裡會遇上危險,而今被人堵住脫不了身,才真真叫苦不迭起來。
“我到這尋訪親友,這麼巧竟遇上你們。”
“喲,我倒還不知道,寇大人在大晉也有親友。”話到最後變得凌厲,弦伊將手中藥包一晃,對著寇雲冷笑道:“咱們都不用兜圈子了,我們是為了誰來的大人知道,說,公子他人在哪?!”
倒虧得弦伊伶俐,弓數次潛入尋找無果後,她想到了守株待兔的死辦法。公子的身子一向不好,湯湯藥藥常年難斷,更何況小侯爺死去這麼大的打擊,他肯定心力交瘁,身乏疲憊,與其漫無目的的找,不如蹲守在最大的藥鋪等,隨軍的大夫肯定入不了鄭哲主的心,只要看到了宮裡的任何一個御醫,就準會尋到蹤跡,豈料才蹲了兩天,就等到了寇雲。
狡辯是不可能的了,寇雲深知弦伊的秉性,也知道弓不會真的拷打自己,方拿定主意緘口不語,就見弦伊眼中一紅,抱著藥包蹲下了地。
眼淚撲稜稜的掉入雪泥,弦伊埋下頭忍著啜泣。這一路他們歷經千辛萬苦,馬不停蹄的追趕著公子的足記,要在浩大的天地中要尋一個人是何其的不易,希望渺茫得讓人不敢想象,他們不敢停歇,不敢放棄,而今公子近在咫尺卻還是阻隔重重,這份疲憊沒有經歷難以體會。
寇雲手足無措,他與弦伊好歹也算同生共死過一回,想到素日裡相處,也有些不太忍心,可是皇上講得明白,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公子在這裡。皇上希望公子能漸漸忘記過去,不再受往事的折磨,自己若是說了的話,皇上所做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
“唉,不是我不說,是我也不知道公子人在哪裡。從入了這晉地,我就從來沒有見過公子,所有的藥物皆是皇上親自來取,公子的一應反應也是皇上口述,我實在是……沒辦法哪……”
“是嗎……”弦伊口中喃喃,為自己的渺小而無力,她站起身,將藥包塞給寇雲,對著弓悽然一笑,道:“罷了哥哥,咱們便闖一回龍潭虎穴,看用咱們的性命,換不換得到公子的蹤跡。”
她搖搖晃晃的後退,一列疾馳的大馬從街道那頭奔來,在幾乎拉勒不住的情形下從她身旁擦肩,為首的那人勒止住馬蹄,回身欲看她的情況,卻只一瞥,就此愣住。
她並不知道那面覆面具的人是誰,可卻在看到他身後跟著的一人時忍將不住落下了淚來,她走上前去,仰頭看著那張熟識的臉孔,哽咽著說道:“鬼翼,幫我找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