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奚兒曾離自己那麼的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將他給抱過來,可是自己竟沒有發現,等到回頭再去找時已為時過晚。
身子蜷縮在被窩裡,奚昊將淚水死死的壓在眼底。
不能哭,纏綿會發現,他會知道帶走佰茶母子的是誰,會不顧一切的與那人去抗爭,可是那人身後有一整支軍隊,而他呢,他只有一個人,他沒辦法在顧及自己的同時還能帶走那母子二人,所以,不能讓他知道,絕對不能!
所有的迷題都解開了。
為什麼佰茶跟奚兒會在侯府被抄家之前被擄走,為什麼那日在巷口會有人出手殺了那兩個圖謀不軌之徒,為什麼白炎無瑕會被迫分開,為什麼這涇陽會變成現在的這幅模樣,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那個輸了天下淪為瘋魔的男人。
他說,只要自己跟著他走,他就不會為難纏綿,不會為難佰茶和奚兒,可是,自己若是走了,纏綿怎麼辦!沒有自己在身邊,他又會陷入怎樣的痛苦之境?
“你睡了?”門口傳來輕響,纏綿溫柔的話語旋即響在了耳畔。他俯下身,看了看奚昊,然後吻住了奚昊的側臉:“我回來晚了。”
奚昊沒有說話,只回過身伸出手,像往日那般將自己整個人塞進了纏綿的懷抱。
好溫暖,就算是再炎熱的夏天,都喜歡這樣子的粘著纏綿,讓他將自己靜靜的摟在懷裡。
“怎麼了?可是病人太多,累了?”
“沒有,我就是……想你了。”
纏綿笑了,他拉開奚昊的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油紙包,開啟之後將裡面的點心送到了奚昊的嘴邊:“我今天去了滄田,見到了孟大叔,他說明日會帶人過來幫咱們一起找,他們人手眾多,有又後盾基礎,不怕尋不出蛛絲馬跡。這個是孟大叔帶給你的,說是無瑕最喜歡吃的小點心,你嚐嚐。”
香糯的口感在嘴中徘徊,奚昊卻嘗不出任何味道,他只是溫順的吃著,細細的看著,想要將面前的這個男人嵌進自己的眼底裡去。
不捨!從兩人花燭相對叩拜天地的那一天起,他就完全徹底的將自己交給了纏綿,無論之後遇到多大的困境,就算當初忍痛跟著南平子離開,他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的無法割捨。遠走他鄉並不能將他與纏綿分隔,可武飛雲卻有千百種方法不讓他與纏綿相見。
他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顫抖,他明白自己的決定會給纏綿帶來怎樣的傷害,可是,再大的痛苦也不能與纏綿的安危相併論。
他抿著滿嘴的香甜慢慢湊到了纏綿的嘴邊,輕輕觸碰著燃燒了纏綿,纏綿一把將他撈過,以更為熱烈的回應席捲了所有。
夜如此短暫,當清晨的陽光鑽入窗戶的縫隙,纏綿習慣性的摸向了身邊。鋪是涼的,床是空的,屋內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音,他捂住胸口坐起了身,突然感到頭暈目眩。
“奚昊……”他喚了一句,沒由來的有了慌亂。
“奚昊!”又叫了一聲不得回應,他踉蹌的走下了地面。眼前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他覺得頭很暈,有一種身不由己的無力感。
“奚昊——”他拍打著腦袋,在努力支撐著走到門邊時一個趔趄撲倒了。梳洗架上的銅盆被打翻,水順著他的發滴滴答答流向地面,他反手抓住架子拼命的站起身,用力推開了門。
“喲,公子爺這是怎麼了?”祥福打門外經過,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連忙伸手將他搭住了。
“我問你,小公子人呢。”纏綿喘息著抓住了祥福的手臂,祥福吃驚的眨了眨眼睛,搖頭說道:“沒見著人啊,怎麼,小公子不見了?”
纏綿推開他到了欄邊想要下樓去,可剛邁出一步便摔倒了。
發如瀑布覆蓋著頎長的身子,纏綿的眼中斥滿了血絲,他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明白,他憤怒的抬頭四看,牙咬得幾乎要碎裂掉。
奚昊!奚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去了哪裡?為什麼要這樣離開!
“公子爺,你怎麼了!”祥福有些害怕,他從未見過纏綿如此模樣,由始至終在他的印象裡纏綿都是溫潤如玉,謙謙有禮的,沒想到他生起氣來有這樣令人駭然的氣場。
纏綿沒有回答,只晃晃蕩蕩的站起身,回頭進了門去,到床邊掏出了一個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