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踏下竹階,於青山綠水之間舉手至眉間。
“一拜天地。”
從此之後,你便是我的眸我的眼,我的那片天。縱時光荏苒,也割捨不掉你我對彼此的眷戀。
“二拜高堂。”
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
爹爹孃親受孩兒叩拜,孩兒不孝,未能常奉身邊,來世定當銜草結環,以報恩情。
“夫……夫夫對拜。”
那一個停頓引得大家皆哈哈大笑。白炎返身看向了面面相對的那個人。
我敬你,為我放下仇恨,拋卻所有,化身萬丈紅塵中的滄海一粟。
無瑕眼含清淚回以一叩。
我敬你,不顧生死,不捨不棄,為無瑕變成這平平碌碌的山野村夫。
“禮成!”
兩人伸出手去,在沸鼎的人聲之中相攜而立,將那一份執手握成了永恆。
“少爺。”
武飛雲沒有回答,只靜靜的看著那一切,許久未曾離去。
“來來來,今兒個都放開了喝,老孃這醉紅樓這回可是實打實的沒摻半分假,誰要是不盡興,便是不給我魅筱夕面子!”
長席從這頭到那頭,白炎一個不拉敬了下去,魅筱夕喝得高興,竟也跟著胡鬧起來。風流本還冷眼旁觀,見她越鬧越不像話,遂起身將她一掄,就此摁在了自己身旁。
魅筱夕吃吃笑著拿眼瞧他,他只皺著眉頭拍開魅筱夕不安分的手,說道:“明日還要送酒去九江,你要是醉的人事不知,誰來看店子。”
“大不了便關門,我算是看明白了,做人便要如他二人一般,什麼世俗眼光,人言可畏,都是狗屁,喜歡就是喜歡,相愛的人為什麼非得顧及他人眼光,為什麼不能坦坦蕩蕩的在一起——”
“醉了,回去了。”她話音未落,風流突然俯身將她一抱,然後就那般穿過人群,離去了。
“大小姐。”卿英看著秦含玉眼底的落寞,不由自主的喚了一句,秦含玉淺笑著掩飾了心底的酸楚,回應道:“咱們敬了酒也便回去吧。”
“好。”卿英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這世間情愛便是如此不可理喻,她一心愛著那個心底沒有她的人,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酒一旬一旬,從白天到黑夜,當最後一波人終於離去,白炎踩著虛浮的步子慢慢踏上了竹樓的臺階。
兩道紅燭隨輕晃的燈籠耀出了朦朦的光,大紅喜字將淡青的竹門染上了厚重的喜氣,白炎停住了腳步,深深撥出了一口氣。
無瑕入夜就已經離去,他今日也喝了兩碗花釀,也不知,是否還好。
白炎整了整衣衫,想了想,穿過門廊到了廚房。那灶上煨著風流做的醒酒湯,火埋得很小,許是知道酒席會延續到晚,所以特地不讓幹了湯。
白炎倒出一碗仰頭喝下,然後倒上另一碗朝著房間而去。
門內燭火通明,透出了幾分溫馨,白炎敲了敲門,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於是隻手一推,入了門去。
無瑕就在桌旁,卻整個身子趴在了桌上,睡得香甜。白炎將醒酒湯放下,喚了一聲,無瑕依舊沒有回答。
平日裡白皙的臉龐如今顯得水色暈染,輕柔的呼吸透出了酒釀的清香。
他……竟醉過去了!
白炎有些發笑,在幾喚不醒之下,他伸手將無瑕抱起,放入了床間。
無瑕還是沒醒,那酒醉之後的模樣可愛又有趣,白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頭,他卻只是皺了皺眉,然後繼續睡去。
“無瑕……”白炎突然有些氣餒,苦著臉想了一下,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