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夜宴途中公子藉故離開大殿就可以了嗎?這一點自己便能助其做到,公子他只要很自然的做出反應就可以了。
方才還十分慌亂的神態在看完那紙條之後突然平靜了下來,綠蘿勾了勾耳邊被風吹亂的發,整了整食盒的蓋,然後一步一步朝著翦秋閣的方向而去。
好冷哪,這漫天的雪花到何時才能停歇呢?紅牆內的花兒開得多麼的鮮豔,只可惜,那愛花之人怕是看不到了。
腳步漸漸變得輕快,綠蘿挎著食盒一路向前奔,直到跑得喘不過氣來,她才雙手撐膝停下腳步,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世間最幸福的事情莫若看到自己喜歡的人開心!小侯爺與公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何其不易,能參與到他們的生命裡對自己來說當真是幸運!在此之前,自己還不過是這四方牢籠中一粒毫不起眼的小小塵埃,沒有人將自己當做人去看待,是小侯爺給予了自己尊重與自信,現在,自己便要用這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幫他達成所願!或許,這就是自己所存在的意義了吧!
“公子還在沐浴更衣,皇上,皇上!”
充耳不聞碧環驚慌的聲音,李宗治“啪!”的一聲推開了門,屋內騰著的嫋嫋霧氣迎面撲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屏風後的人影微微晃動了一下,卻毫無躲閃之意。他面含深意挑了挑眉,繞過屏風,慢慢走向了那削瘦的身影。
顯然,他才剛出了浴,單薄的衣衫裹著修長的身子,盈盈一握,如若女子。髮間尚且滴落著水珠,在燭光的折射下泛出了柔和的光芒。
“怎麼,怕我跑了。”從未有過的戲謔語氣自微啟的唇間吐出,透著一絲刻薄,卻愈發有了韻味。無瑕歪著頭輕輕擦拭著溼發,柔美的眉目自桌上的銅鏡中若現若隱。李宗治慢步走到他的身邊,從他手裡拿過長巾,覆在了他的髮間。
“你知道,朕為什麼又過來了嗎。”李宗治輕輕擦拭著無瑕的發,話雖是反問,語氣卻帶著毋庸置疑的肯定。無瑕聽後果然垂下雙眸,透著一絲苦澀回應道:“變數太多,自然是以不變應萬變方為上策。”
“你當真很聰明。”李宗治停下手中動作,自銅鏡中看了無瑕一眼,又道:“所以你準備如何應對?”
“敵不動,我不動。”無瑕反口相譏,抬眼對上了李宗治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心中在作何打算,也不知道今夜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可是我想提醒你,武氏餘孽尚在,威武侯府不能平。”
“哦?若朕平了呢!”
“呵……”無瑕聽罷輕聲一笑,起身回頭道:“劍走偏鋒只會有兩種結果,想必你心裡早已權衡利弊,其實無瑕也想看一看,今夜的這場戲究竟會唱怎樣一個結局。”
“便不怕落入萬劫不復之境?”
“大道至簡,知易行難。很多事情難以單看表面,你蟄伏這麼多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局面,要一手毀了它嗎?”
“會不會毀,也要看朕手裡有沒有毀掉它的棋。”
“萬物千絲萬縷,難以獨立而存,無瑕只希望你在做出任何決定之前都不要操之過急,凡事思慮兩面,有些東西,很難用一二便能決斷。”
“篤篤篤。”門外突然傳來的敲擊打斷了兩人的話,李宗治漸眯雙眼看著無瑕,許久,才道:“何事。”
門外百里顯然等得太久,有了一絲焦急:“侯爺已到武臺殿,問皇上何時能夠接見。”
李宗治盯著無瑕,又停頓了片刻,才回應道:“對他說,朕有要事在忙,等忙完了,自會與他一見。”
“那……”百里遲疑了一下,又道:“侯爺說想見夫人與小侯爺一面。”
“說姨娘與白炎在太后宮中,難以一見,戌時一到,他們一家三口自會在夜宴遇到,漫漫長夜還怕沒有機會嗎!”話到最後一字一頓,聽得人心生寒。無瑕往後退了兩步,撞倒了桌邊的腳凳,“哐當”一聲,桌上的琉璃燈盞放置不穩,於地面摔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