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
“小侯爺怎麼辦?!”
身邊眾人紛紛著了急,少卿那頭一人抵擋數人,體力尚支,箭卻早已不夠,黒甲似乎也不著急,只在遠處形成一道防禦之牆,將他們困在了原地。
門外殺聲震天,門內危機四起,一時間情形堪輿,白炎鬆手站定,抬眼看向了附近。
赫進犯九原攻城掠地,同樣需要大型器具,既然自己的衝車被他們毀了,便借他們的衝車一用!
電光閃過,映亮了大地,那不遠的地方就靜靜的放著一架衝車,橫架上積著厚雪,原木頂端的堅冰爍著銀光。
“架衝車!”白炎口中話音剛落,身邊計程車兵便竄步而起朝衝車衝去,黒甲顯然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也隨即往那頭猛衝,白少卿反手扣過一箭直射最前方的黑影,對方閃了一下,就著那一個間隙,他掠身過地,從方才倒下的赫兵屍首上拔出長箭又是一擊,對面應聲倒下一人,就在他抬眼的那一瞬間,卻發現一道寒芒已經到了自己的眉前。
獵犬終須山上喪,將軍難免陣前亡,能夠死在我的刀下,也算你的造化了!
曷纍俯身看他,慢慢地轉動了一下刀柄,露出了一抹冷笑來。
“能夠牽制我黒甲數人,你也算條漢子!一路好走!”手起刀落,寒光貼面而過,劃出了一道森森的傷口,卻未能傷到他的性命,曷纍吃驚的上前一步,看向了那須臾間便帶著白少卿翻身後退再到遠去的白影,發出了憤怒的吼叫來。
“誰?!”
沒有回應,卻換來了漫天犀利的暗器,那一道道薄如蟬翼的飛刀入肉便沒,瞬間逼退了黒甲與隨後而來的赫兵。曷纍不甘地又上前一步,終於看清了緩緩而來的那個人。
“是你!”
來人淡然的站定,不說話,只靜靜的望著他和他身後躊躇不前的赫兵,頃刻,食指一抬,指向了風雪漫天的夜空。
“看,晉的援兵,到了。”
話語雖輕,卻讓人不得不聽,天空中突然響起聲音,一道一道用以傳訊的響箭此起彼伏,本不明亮的火光竟密密麻麻將黑夜映成了白晝,城內的赫兵被那響動駭住,皆愣住了神。
“砰——”
“砰——”
巨大的城門撞擊聲與響箭聲相互呼應,一聲一聲震裂人心,當洪水一般的重甲兵從鉅鹿城外蜂擁而入時,所有的赫兵都惶然地向後退去,遠遠的大地那頭蜿蜒著一條火焰般燃燒的長龍,如同迸流的岩漿以極速之勢向前擴散,片刻之間便已燎原。
白炎站在門前,默默的看著遠方的火龍,突然吐了口氣,滿臉疲憊的低下頭,“啪嗒”一聲雙膝跪地。
一切……
都完結了……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刻……
為什麼……
將士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犧牲了那麼多條性命,卻只能換回這樣一個結果……
人潮人海之中,那道素潔的身影總算轉身,穿過人流,慢慢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指尖伸出,將那疲憊的身軀拉入自己的懷抱,無瑕俯下身去,輕輕拍打著白炎的後背,如同撫慰一個傷心的孩子般細語輕言道:“你已經盡力了,白炎,爹爹現在就在這鉅鹿城外,朝中的聖旨,已經到了……”
白炎聞言雙眼一閉,痛苦之色無法掩飾。
本以為能搶在聖旨到達之前做完這一切,本以為能夠給大家一個交代,可最終卻是這樣一個結果,那麼多死去的兄弟,那麼多倒在自己面前計程車兵們,他們的犧牲,竟然毫無意義!
低垂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不住的顫抖,一種無形的壓抑讓白炎喘不過氣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面對一切,當急促的馬蹄響在城外,當身穿御林軍服手持聖旨的嶽湖出現在他的眼底,他突然之間站起身來,抓過無瑕的手,無視嶽湖高舉在手的明黃卷冊,就那般寂靜無聲的與之擦肩,走掉了。
嶽湖吃驚地張大嘴,僵在了原地,就在他回身想要喚住白炎接聽聖旨的那一刻,卻突然發現白炎歷來直挺的後背竟瞬間矮了許多,那一地的屍骸鮮血似乎讓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他那微微聳動的雙肩顯示著他刻意壓抑的哭泣,那種瞬間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了莫名的心酸,那個在艱難困頓中從不低頭的男子,在那一刻輸給了自己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