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撕裂了大地,所有的秘密在那一刻全都無所遁形,投石機的陰影顯現在蒼茫之中,讓守城的赫兵們皆為之大吃一驚。嘹亮的號角旋即響起,從夢中驚醒計程車兵們紛紛抓過兵器朝著號角處聚集而去。
呼嘯的利箭穿過密集的冰雹,以萬夫莫當之勢直直扎入了木樑,當發覺目所能及的那盞燈倏然而滅時,白少卿將手中長弓高高揚起,發出了威懾人心的吼叫聲:“殺!”
收縮繩索的圓盤飛快的旋轉,鬆弛的細絲在瞬間繃得筆直,雲梯上的晉兵沒有絲毫遲疑的將手中短繩一個接一個的搭上長繩,雙手緊扣兩端的把手,以風馳電擎的速度向著城牆那頭滑翔而去。
“那——那是什麼?!”守城的赫兵驚慌的仰起頭,手指半空發出質疑的呼聲。
那遊子箭射來時他們其實並沒有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巨大的響聲突然出現在頭頂,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慌了神,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晉兵又來攻城了,但隨即發現除了遠處矗立的投石機陰影之外並未看到任何晉兵的影子,他們有些不知所措,正茫然時,卻突然發現空中出現了無數的黑影!
他們……在飛?!
沒錯,從黑暗中放眼望去,那一個個順滑而下的人影便如在空中飛翔一般,就著他們愣神的瞬間便已經到了眼前,當第一個順勢落下的人影踏入城牆的那一刻起,呆在原地的赫兵們終於回過了神!!
是晉兵!他們打進來了,打進來了!
“晉兵攻城了——防守,快防守——”
“快去通知大王子——”
“嗖!”叫聲戛然而止,擋在最前方的赫兵捂著喉嚨踉蹌了兩步,抬眼望了一下,雙膝一屈,“撲通——”一聲直直跪在了地上。
“嗖嗖嗖!”又是三羽齊發,隨著白少卿身影所過之處,固守角樓的赫兵齊刷刷倒下了一大片,晉兵人數越集越多,還有更多的人在滑落,白炎站在隊伍之前,遠遠看向了投石機的方向。
時不我待,赫兵越是猝不及防,對己便越是有利!
“南宮——”
“是!”靠近牆面的南宮熱河應著抽起插在牆角處的火把向內一拋,白炎飛身而起就著力道將火把踢向角樓木樑,他身邊的白澤等人從懷中掏出裝著烈酒的皮囊狠狠一砸,頓時火焰沖天而起,映亮了半個天空。
“將軍,小侯爺發出訊號了!”焦急等待的慕楓雲嵐等人一見城樓處發出了進攻的訊號,頓時不再等待,策馬呼號著發出了前進的命令!
“給我殺——”
“殺!”
“吼——”
暴風中萬馬奔騰,聲勢浩大如潮水席捲,瞬間淹沒整個天地!馬蹄顫動著土地,一寸一寸讓人戰慄,吠承啖登上城牆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場景,他本以為晉兵已經不敢再輕舉妄動,至少今夜是如此,可誰知對方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來襲了,且還是這般的鋪天蓋地。他呼喝著讓弓箭手全力阻擋騎兵的腳步,這才發現事情遠不及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不遠處的角樓在烈火中熊熊燃燒,說明晉兵已有人摸上了城牆,他們是怎麼上來的?為何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狄戈爾帶人去角樓,不管來的是誰,都給我攔住了!”乍然之下的心驚很快被鎮定所替,吠承啖並沒有自亂陣腳,在他看來,不管對方是怎麼摸上來的,人數都不可能太多,因為這附近沒有任何能夠依附的東西讓他們大量渡入,為今之計只要全力壓下正面的進攻便可。
狄戈爾領命而去,與吠承啖一樣,他也沒有太重視那角樓處的情形,因為除了正面出現的晉兵隊伍之外,城牆附近並沒有發現其它動靜,所以他帶去的人並不多,直到奔至角樓轉角處,與那一路廝殺往下猛衝的晉兵隊伍迎頭碰上,他才心頭一個咯噔,叫苦不迭瞪大了僅剩的那隻眼睛。
人群中一杆長槍勢如破竹俯衝而來的不是孟白炎那小子還會是誰?沒想到他居然親自帶人攻上來了,從那勢頭來看,他們進來的人數居然不是一點點,從這頭望去竟然有黑壓壓的一大片!
“快,快去稟告殿下,就說孟白炎帶人從角樓攻進來了——”他心知不妙,隨手抓了一人吩咐兩句之後往下一推,那人一個趔趄摔下臺階,咕嚕嚕滾了幾圈之後沒命的爬起,向著正城門方向狂奔而去。白炎這時也看見了狄戈爾,嘿嘿笑了兩聲後對著牆面一處叫道:“少卿,咱們的老夥計來了,還不來招呼招呼!”
狄戈爾聞言一驚,揚起斧頭便擋在了自己面前。他本是因為眼睛是被白少卿射瞎的,知道其百步穿楊矢無虛發的厲害,於是下意識的遮擋了一下,也並非就是膽怯害怕,誰知白炎等人看見之後,竟抵不住的笑出了聲來,狄戈爾覺得自己落了下風被人嗤笑,禁不住心中一怒,臉色通紅之間叫囂著便揚起巨斧砍了過來。
那一斧之力何其巨大,光風聲嘯過便讓人面皮發麻,當下便有兩人被他砍翻在地,他身後士兵一見都有了底氣,也蜂擁而上,將那不算寬敞的過道堵了個嚴實。
白少卿其實早已不在那城牆之上,而是與鬼翼秦篪一道往了郡守府的方向而去。他們此次進來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尋找南平子的解藥。白炎此計雖然成行,但為了防備吠承啖玉碎瓦全的心理,解藥定要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之下拿到手裡,所以上了城牆之後白炎便讓他三人前往郡守府尋找,而到了這時,白少卿卻有些猶豫了。
城牆上的戰況十分激烈,雖然在赫兵不查的情況下進了這麼些人,但吠承啖畢竟人多勢眾,就算要疲於應付攻城的晉兵,也不排除他會調重軍壓制小侯爺等人的可能,小侯爺入城的目的是去強行開啟城門,也就是說,越是人多聚集之處,他們便越是要全力去闖,這種時候多了一個人就多了一份力。
“白將軍只管回去,解藥有我們二人便可!”鬼翼顯然是看穿了白少卿的心思,他知道戰場上瞬息萬變,容不得人過多的猶豫,秦篪聽罷也是一應,道:“我與鬼翼一定會將解藥帶回,白將軍只管放心!”
白少卿知道此時不是推脫的時候,是以將長弓一扣,對著兩人點了點頭,然後返身朝著來路而去,鬼翼秦篪二人也不耽誤,縱身一躍便沒入了雪幕。
吠承啖此刻正臉色鐵青的看著前來報訊計程車兵,咬牙切齒地從口中逼出了一句話來:“你是說,孟白炎人現在就在這城牆之上!”
“……是!”那士兵被他的臉色所駭,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來,吠承啖氣得暴跳如雷,抬起一腳便踹在了那人身上,低吼道:“去,將本王的黒甲軍喚來,本王便不信他能為所欲為!”
那士兵跌跌撞撞的爬起向下,卻才剛跑了兩步便“啊——”的一聲撲倒在地,隨即順著臺階滾了下去,吠承啖見狀心頭一驚,踏步上前卻只見一道極速離去的身影,那撲在階下計程車兵被一隻利箭穿喉而過,登時就已斃命,他心中怒意橫生,想來人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顯然是不將自己放在了眼裡,於是從隨從身邊抓了雙戟握在手裡,朝著那人離去的方向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