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依舊還是那個無瑕,是那個無論時局如何艱難,強壓多麼巨大,都依然不屈不撓的無瑕,他在這亂世中堅持著自己的原則,縱然再苦,都不曾改變與妥協。
他現在,還好嗎……
眉間有了柔色,無法掩飾的情感輕輕觸碰著鄭贇謙的心房,令他有了恍惚,鄭澈軒坐在黑暗裡,隨著眼前這人細微如塵的變化,漸漸的眯起了眼睛。
愛是難以掩飾的東西,歲月的變遷能夠磨平一個人的稜角,時光的流逝可以蒼老一個人的容顏,但,卻依然無法奪去曾經在他心底刻下永遠的那份眷戀!
他,還是忘不了他……
一個人只要有了掛念,便無法做到心如止水,一旦他所愛的那個人有了風吹草動,他就會伺機而起,難以掌控!
指腹從唇角輕撫而過,鄭澈軒凝著深色慢慢的靠向了身後。
“朕離開大晉時曾答應過無瑕,只要你不出現,朕便不會刻意去追蹤你的下落,不會以任何方式與理由去擾亂你的生活。可是,如今你不但站在了朕的面前,還捲入了鄭韓兩國的兵馬交戰,你說,朕該拿你怎麼辦。”
鄭贇謙依然靜默著,從鄭澈軒的言語中,他已隱隱的有了猜測,他知道自自己出現在鄭澈軒面前的那一刻起便已經難以周全,可是,他卻不想,更不希望連累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那些人。所以他斂了眉目,垂眸俯首,在那人面前放下一切姿態,示弱著“啪嗒”一聲,跪了下來……
“草民願受一切責罰,只求皇上能放過我身邊的人,待他們安然離去,草民便——”
“啪啪”兩聲掌擊打斷了他的話,鄭澈軒滿含深意的抬眼向外,隨掌聲入門的京天手託木盤到了桌邊,將紅綢遮蓋的一樣東西放在了桌上。鄭澈軒低頭看了一眼,起身到了燭臺前。
明滅的燭火跳動著漸漸燃起,屋內有了光明,也就有了鮮明的對比。
曾孤傲如鷹的燕王此刻一身粗布藍衫,臉上血汙斑駁,髮絲凌亂,模樣要多難堪便有多難堪,唯一不變的,是他那挺得筆直的脊樑!輕晃的紅燭映亮了鄭澈軒高深莫測的臉,他回頭看了看鄭贇謙,然後迴轉到了桌前。
京天立在一旁,雙目低垂,悄無聲息,便彷彿他與這房內的擺設一樣沒有生命。
鄭澈軒的指尖扣向桌面,“噠噠,噠噠”若有若無的輕輕敲擊著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當那敲擊的聲音停頓下來時,鄭贇謙聽見了那人淡漠而冷酷的話語。
“朕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帶著你的人走,從此天涯海角,朕會秘密追捕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不管花多少時間,朕都會將他們一一剔除殆盡,野火不盡,春風又生,你身在皇家,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第二呢!”
鄭贇謙挺著脊背毫不退縮的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鄭澈軒沒有回答,只拂袖向上,以內力掀開了覆蓋的紅綢,那木盤內放著一道銀光閃爍的面具,在燭火之下耀著熠熠光輝。
“掌控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他放在身旁,時時刻刻皆監測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你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若選了第二種,便不能有自己的身份與姓名,你會活得比現在更孤獨更痛苦,可是,卻可以保全自己在意的所有人,告訴朕,你的選擇!”
對你來說哪個更為重要?是你的自由,還是你所在意的其他人?鄭贇謙,給我答案!
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鄭贇謙將雙手伸出,舉至眉間,輕聲而篤定的言道:“草民謝過皇上賞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個人的孤獨,好過身邊所有人的痛苦,顛沛流離的日子,不該讓他們一併承受!
“好,自此之後,你就跟在朕的身旁,沒有朕的命令,你便是個啞巴,不能開口,不能說話!朕賜你名——雲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