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上馬!”白少卿剛剛停步,雲嵐便俯身一探,將奚昊拉上馬背,放在了自己身後。
“雲嵐見過奚昊公子,我們是奉無瑕公子之命,特來帶你回去的。”
話語很輕,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傳進了奚昊的耳中,他坐在雲嵐身後,看不清他的臉,更看不清他身邊那麼多虎賁軍的面容,可是他知道,就是這麼一群人,一群跟自己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今日要拼了性命將自己帶出去。
雙手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扣,不重,卻抓得很牢,奚昊強忍淚水點了點頭,輕聲回道:“奚昊知道了,無論如何,我都會跟你們一起衝出去!”
“好,公子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鬆開雙手!”
奚昊沒有回答,只是使勁的一點頭,幾道黑影從遠處奔來,雲嵐微微一挺脊背,眯起雙眼看了一看,然後伸手一握韁繩,喝道:“虎賁軍聽令。”
“在!”
“鉅鹿大軍攻城之時,隨我從西北角切入,時刻注意方大人號令,只要他調開前方人馬讓出道來,咱們便一鼓作氣衝過重圍去!”
“是!”
“慕容上馬——”白少卿伸手一扣,慕容默飛身便落在了他的背後,鬼翼等人也隨之上馬,雲嵐看了一眼前方,聽得投石車再次發動攻擊,他大喝一聲一夾馬腹率先向前而去,白少卿緊隨其後,只頃刻之間,那一行百餘人的隊伍便消失在了漸漸泛白的晨光之中。
“侯爺小心——”
伸手拉過孟昶龍向後一躲,纏綿手中利劍將迎面而來的箭矢一刀兩斷,然後他將手一鬆放開孟昶龍,奔到垛口處又是一劍砍下了一正趴在垛口處的敵軍頭顱來。
投石車已經撤去,雲梯架了上來,攻城的敵軍如翻湧的潮水源源不絕,那城牆之上屍堆成山,守城計程車兵們渾身濺滿鮮血,幾乎已經無法分辨模樣,唯一能夠標識身份的,便是殘敗的盔甲軍服之分了。
“你上來做什麼——你的眼睛——”話語一頓,孟昶龍猛的咳了幾聲,感到伸手捂嘴的掌心一熱,他不禁臉色微微一變,沒有攤開雙手,反而將手指緊緊一握放了下去。
纏綿回頭之間便是一愣,他知道孟昶龍那放下去的掌心裡有著什麼,因為就算他再掩飾,那唇角的血跡依然暴露了一切。
“天亮了,我能看清東西了,侯爺下去歇一會兒,我帶人頂住這裡。”纏綿知道這般強勢的拼殺對那人的身子有著怎樣巨大的衝擊,他年紀大了,又受了傷,這十方城內藥物匱乏無法調理靜養,他的體力已經支撐不了這種程度的廝殺了。
“薛長平——調集弓箭手,將這撥攻勢給我壓下去!”纏綿挑起地上一把長弓眨眼間便射下了幾人去,薛長平聞言回身一喝,道:“弓箭手準備!”
“放——”
雲梯搖晃之間被推離了城牆,梯上掛著計程車兵從空中墜下,發出慘叫聲掉入了血泊之中,利箭壓下,讓那攻擊的勢頭稍稍緩和了幾分,然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暫時的,因為城中的箭矢已經告罄,只要再多上幾撥人馬,這城牆勢必便再也擋不住攀爬,到那時,除了近身肉搏之外,便再也無他法了。
“報——傳少爺號令,著方大人帶領一千精兵攻上東面城牆,不得有誤。”
斥候兵帶來了武飛雲的軍令,方文正甩去髮間的血水,回頭看了一眼。
武飛雲遠遠的立於其後,端坐馬背,聲色不動。方文正的嘴角突然浮出了一絲苦澀,他回過頭,看了看腳下血流成河的地面,又看向了薄霧之下的十方城,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從來,我方文正做任何事情首先問的不是對或不對,而是,是否對相府有利,只要是對相國府有益的事情,便是殺人謀逆,我也在所不惜,但是現在,也容許我為自己做一件事情,做完這件事,我便能安心……上路了!
身後突然傳來喧譁,方文正不用回頭去看都知道武飛雲策馬離去了,而他之所以要走,便說明白少卿與鬼翼的計劃成功了。
宗奚昊,你我之前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自此之後互不相欠;而我欠白少卿的,今生永遠都還不了了。
“眾將聽令!”
“是——”
“遠離城牆退避十丈,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