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事?”武飛雲走到燭臺旁點亮了燭火之後,回身到了奚昊面前俯身檢視他的脖子,奚昊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發懵的搖了搖頭。
他在保護自己!
方文正那一瞬間的舉動並非是想傷害自己,而是,想要保護自己。他若不那麼做,武飛雲便必定會產生懷疑。
究竟發生了什麼?那痛恨著自己的男人為何突然之間要幫助自己了呢?而他所說的一切又會是真的嗎?
“奚昊,奚昊?”
“嗯……”無意識的應答透著一種柔軟之音,讓武飛雲心頭一動,他伸出雙手撫住了奚昊的雙頰,俯身問道:“你可有傷到哪裡?”
“沒有。”奚昊依然在順著他的話語回答,那種略微迷茫的聲音帶著一種平日裡從未有過的溫婉,讓那人的心瞬間化為春水,恨不能將他融化在懷中。
“你困了吧,好好睡一覺。”
“好。”只答了一個字,奚昊便向後一倒躺回了枕間,然後側身向內,閉上了眼睛。
武飛雲有些詫異,然更多的是難言的喜悅,他俯下身子,將唇探到了奚昊頰邊輕輕一吻,又拉過被子給他蓋好,然後輕聲離去。待到門簾被放下,奚昊才雙眼一睜,鬆開了緊握的雙手,一根被握得變了形的銀針染著血跡從掌心落下,沒入了黑暗的陰影之中。
“怎麼樣?可有見到公子?”方文正剛進帳門便被白少卿堵住了,看他低頭不語,白少卿不禁有些心急,待出手拉他之時,才驟然一驚,道:“你受傷了?發生什麼事?”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了,在這軍營之中能夠出手傷方文正的,除了武飛雲還有何人。
“莫非被武飛雲撞上了?”
因方文正出入方便,白少卿才按捺住性子等著他去找奚昊,可如今他帶傷而回又一言不發,當真讓人心急如焚。
“我沒有讓他起疑,否則便不是帶傷而回,是早就沒了性命了。”方文正坐下之後揉了揉胸口,又道:“慕容默沒來得及告訴宗奚昊真相,我雖說了,但不知他是否會相信我,明日武飛雲便會帶兵攻城,十方城內兵馬糧草皆匱乏之極,也不知能否抵擋住他的攻擊,我們要救那麼多人只怕是不能了,所以只能全力以赴救宗奚昊一人,至少也能將他送入城去,與他的爹爹匯合。”
“你是說……陣前奪人?”並非沒有這般想過,當知道威武侯府的大公子落在武飛雲手中之時,白少卿便設想過千百萬種方法去補償自己犯下的錯,白山城破他難辭其咎,如今只要有一絲彌補的希望,他都將在所不惜。
“但憑你我二人之力,恐十分困難。”
“那若,再加上百餘個無懼生死的虎賁如何!”帳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輕語,隨著一道身影倏然而現,方文正與白少卿回過了頭去,鬼翼站在兩人身後,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十方城內人來人往,武飛雲的大軍已經蓄勢待發,城中的百姓是首要轉移目標。因前一日山石崩塌傷了很多人,所以那轉移速度十分緩慢,尤銳帶人整集著隊伍,全力以赴的幫助著百姓們從西面城門逃離。
並非西面便有退路,而是因為其餘三面皆無法突圍,所以孟昶龍才選擇了那條能夠通往平湖灘的道路,那裡要經過信陵城,雖然那城池也已經廢棄許久,可若是十方不保,大家或許還能退入信陵再做打算。
先鋒營五千兵馬當初在護送百姓去鉅鹿時便因被鉅鹿大軍圍剿損失慘重,最後只剩下千餘人馬退回了十方,先鋒營的頭領尤銳當時為了保護百姓撤離被利箭所傷,幾乎丟了性命,之後雖然受到大家悉心照料,身子卻還是弱了許多,如今大戰在即,侯爺卻再次令他撤離,他心有不甘,卻又不敢違抗了軍令,當真是鬱郁不歡,頹然之極。
鄂閔看他悶悶不樂之貌,遂打馬到了他的身邊,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做什麼一副死人臉,你怕我們沒命來跟你們匯合嗎?百姓們手無縛雞之力,自然要先行撤離,你們到了信陵之後將城牆加固起來,若是十方失守,我們才好一路直奔信陵,侯爺這可是將大擔子丟給了你了,你卻還不滿意,怎麼,就只有衝鋒殺敵才是正事,防禦防守便是旁門了麼?”
尤銳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也正如他所說,若是十方失守,下一個城池便會是大家的棲身之所,如此一想,自己帶人去打前站同樣十分重要。想開之後便好了,尤銳伸手反扣了鄂閔的手掌緊緊一握,道:“好生跟著侯爺,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年紀大了……”聲音突然便哽咽起來,尤銳大呼一口氣,別開頭去仰天一笑道:“不說了,總之我尤銳等著你們,三日未得訊息我便帶人殺回來,就算是死,我先鋒營也要跟大家死在一塊!先鋒營聽令——”
“在!”
“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