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這天冷颼颼的,娘娘不在屋裡頭待著,跑出來受了寒可怎麼辦,咱們還是回去吧。”
“要回去你回去,整天呆在宮殿裡悶都悶死了,那晉文帝三天兩頭的不見人影,本宮這嫁與不嫁根本就沒區別,不過也好,我本就不稀罕他這後宮嬪妃之名,只是想見的人見不著,生生讓人不耐。”
“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被人聽見會出大事的!”德雅被鄭婼歆那一番話語嚇得魂飛魄散,抬頭一看四處並無人聽見,她才拍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道:“咱們現在在大晉的宮中,可比不上在鄭國那般自由,來時皇上便說了,要奴婢好好伺候娘娘,謹言慎行,萬不可讓晉文帝抓了把柄,娘娘這話若是被他聽去了可了不得的。”
“有什麼了不得,他大晉如今兵禍連年,皇帝哥哥派兵前往九原增援,他若還懂得幾分道理,便當知道什麼是知恩圖報,一國之君若是連容人之度都沒有,還做什麼九五之尊,當什麼皇帝。”
“娘娘!”德雅叫苦不迭的拉住了鄭婼歆,哀求道:“這話千萬別說了,咱們還是回去吧,以往在雲城,娘娘想做什麼都無人敢說,可這兒畢竟不是咱們的故土,若是出了什麼事,皇上隔著千山萬水,就算想要給娘娘做主也只怕是鞭長莫及,前幾日那軒城殿的宗然公公不是說過了嗎,皇上最近忙於邊境戰亂,分身不暇,許是這樣才冷落了娘娘,等邊境一平,皇上定了心,自然便會常常來看娘娘了。”
“哼。”鄭婼歆聞言冷笑了一聲,拿眼去瞥了一眼前方,透著不屑,道:“本宮不稀罕,旁人不知,莫非你也不知麼,本宮嫁過來是為了什麼,如今那人遠在邊境,倒是奈他不得,等他打完仗回了京,便知道本宮的手段了!”
“是是是,都是那孟小侯爺的錯,天冷了,咱們還是回去吧。”德雅知道再說下去鐵定會出事,這大晉宮中可不比大鄭,能任公主橫行無忌,若是她的這番話語被人聽去說到了晉文帝的耳中,當真是難以下臺的。一個男人,又是一個手握皇權的君主,就算這門親事再非他所願,他也絕不會容忍妃嬪對自己有二心。
德雅說著便去扶鄭婼歆的手臂,鄭婼歆雖然平日在大鄭飛揚跋扈慣了,可也知道這大晉宮中不比從前,不能無所顧忌,隨心所欲,遂在發洩完心中的不滿之後順著德雅的攙扶回了身。
“回去之後將那四角的薰香都換了,膩歪歪的,讓人心裡不痛快。”
“是,娘娘想換成什麼?”
“我喜歡……龍涎香的味道,回去之後將其他的香料都丟掉,只用那個。”
德雅聞言心頭一嘆,暗自搖了搖頭。
公主口裡似乎恨透了那孟小侯爺,可心裡卻好像並不這麼想。那孟小侯爺平日裡身上不就總有一股龍涎香的味道麼,看來公主根本就對他還沒死心,可她終究是嫁了人了,且還是那人的主子,莫非,還能回頭麼。
心中想著,人便不由得有了恍惚。走了一會兒,鄭婼歆見德雅不回自己的話,側目一看,見她只顧低頭走路,不知道應答,遂伸手將她的手臂一掐,呵斥道:“本宮在與你說話,你卻心思都不在這裡了,莫非是想了哪個男人,想要本宮將你配出去了嗎?”
“奴婢不敢,娘娘饒命。”德雅吃痛的往旁邊一躲,不料旁邊的小道上有一宮女正端著盤子從臺階下上來,她那一退讓間正撞到了宮女的托盤,頓時那盤內的卷軸落了一地。
“賤婢,淑妃娘娘在此,你路過難道不知行禮讓行嗎?”德雅被鄭婼歆那一掐痛得正沒處發火,見被撞到的宮女身著窄袖煙雲裝,便知是個沒級沒品的,於是變了臉色一巴掌便甩了過去。
“奴婢該死,請娘娘恕罪。”綠蘿僕在地上叩著頭,臉被煽得通紅,卻絲毫不敢喊痛。
鄭婼歆側目望了望她,然後一低頭看向地面的卷軸。
“這是什麼東西?”她問著話俯身便撿起了一副卷軸來。
“回娘娘,奴婢是翦秋閣的宮女綠蘿,這盤內的字畫全是孟小侯爺當初在翦秋閣時所寫的。”
“哦?”鄭婼歆一聽來了興趣,將那手中字畫開啟來一看,不禁的慢慢揚起了唇角。
孟—白—炎。
那落款處的確寫著那人的名字。
“翦秋閣?是在這附近嗎?”
“回娘娘,就在前面,因前幾日下雨,屋內有些潮溼,奴婢看今日有了太陽,才將小侯爺的字畫拿出來曬一曬,沒想,卻衝撞了娘娘……”
“娘娘?娘娘這是去哪?”德雅一聽綠蘿說出那人的名號便知要壞事,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那人在整個大晉的影響力,便是在這皇宮之中想要不聽到孟小侯爺幾個字都實在太難。果然鄭婼歆聽完之後抬腳便往了綠蘿所指之處而去,德雅擔心鄭婼歆對那人的關心太過會引起李宗治的不滿與猜疑,所以想要阻止鄭婼歆的這種行為,可誰料她不叫倒好,一叫之下鄭婼歆反而走得更快了。
綠蘿待她二人離去之後才敢抬頭,當看見鄭婼歆竟徑直往了翦秋閣的方向去時,她既有些害怕,卻更多的是不解與疑惑。
這便是剛嫁過來的大鄭公主嗎?
好一個美豔之色,可是,卻這麼兇……
她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默默的撿起了地上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