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咱們回去吧,娘娘如今身子沉了,仔細中了暑氣。”遠遠的長階那頭站著兩道身影,宮女壁茹伸手將如妃的手臂一扶,輕聲言道。如妃面罩寒霜抬頭看著絳雲殿外林立的侍衛,冷笑一聲腳步一退,返身而去。
“闔瞳已經回了蘭平殿了麼?”
“是,早上便被人送回去了,看那模樣,昨夜被皇上整慘了。”壁茹捂嘴一笑,見如妃冷眼瞧來,她忙將手一放,喏諾的低下頭去,道:“奴婢該死。”
“你是從小便跟在我身邊的,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要這麼沒遮沒攔的大呼小叫,知道的說你性子如此,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納蘭家族都是這麼毫無禮數的!”
“是。”壁茹吐了吐舌頭,卻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輕聲對著如妃言道:“娘娘,皇上對那駱姑娘一向都青睞有加,娘娘不怕他當真寵幸了駱姑娘冊立了嬪妃,然後……”
“哼。”如妃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語帶肯定的答道:“駱訾烯是什麼人,她的心上人是咱們大韓大名鼎鼎的鬼影將軍,當初她能為他苦等幾載,如今,自然也要為他保護自己的名節。”
“娘娘是說?!”
“對咱們來說,皇上的寵幸是飛上高枝的墊腳之石,可於她來說,卻是那催命的毒藥,等著看吧,不到明日,這宮裡……便會送出去一具屍體!”
“阿嚏——”
“咳咳咳咳……”
“阿嚏!不行了不行了,奚昊公子,可有更好的藥丸可吃?這鼻子癢得受不住,都要揉掉……掉了,阿嚏——”馬車邊跟著的人馬皆有氣無力的耷拉著腦袋,不是打著噴嚏便是低聲咳嗽,此起彼伏熱鬧非凡。因早上浸泡了冰涼的湖水,回來後沒一會兒那一行眾人便開始有了反應,南宮熱河如今捂著通紅的鼻頭對著太陽直打噴嚏,引得旁人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才吃下去,怎麼著也得等一會兒,誰讓你們這麼皮,竟也跟著那人胡鬧的。”奚昊說完白了纏綿一眼,見他也是一臉悽慘可憐兮兮之貌,遂將身子一靠,貼近了他的懷抱輕聲道:“怎麼,你也不舒服嗎?”
“你倒是去問問那人。”纏綿恨恨的一揉鼻子,回頭瞪向了跟隨其後的馬車,然後揚聲道:“孟白炎,你給我出來,別一聲不吭的裝死,在那湖裡可沒見你蔫了神,怎麼,這會子尋了藉口窩在無瑕身邊裝病倒了?”
白炎於馬車之內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回道:“可不,想當初在東都我可是寒冬雪花飄都照遊不誤的身板,怎料到了這裡,竟也這般耐不得寒了,果然北方不同南方,不服輸都不行。”
“貧嘴。”無瑕在旁輕笑一聲拍在了他的額上,正欲責怪他的胡鬧,卻突然間將手一縮,繼而又直起身子再次探過了手去。
“你的額頭好燙,當真是病了。”
“不礙事,躺一會兒發發汗就好了,以前都這麼過來的,許是最近沒睡好,才會連這點水寒都沒捱過。”白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捂住了他的雙手。
無瑕知道他素日裡身體是極好的,正如他所說,夏日冬日他都常常暢遊河面,也從未見如此弱的,定是最近操勞過度,他才會連這點寒氣都扛不住,思及此,無瑕將雙手一掙,挑簾對著奚昊道:“過來瞧瞧這人,這會倒是鬧得他自己不自在了。”
馬車外眾人一聽那話,皆忍不住哈哈一笑,道:“這便叫現世報了。”
“看他還牛,總以為自己身子是鐵打的,也終究還是有生病的時候。”
“都別給我狂,你們的話我可都一一記下了,待我好了,還不知誰哭誰笑呢。”聽外面眾人笑得得意,白炎從馬車內丟出了一句狠話來,話音剛落,便見纏綿探身將奚昊送入了馬車。
“我可先說好了,再苦的藥都行,就只一點……”
“再來兩人,給我左右摁住了。”奚昊未等他話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了銀針囊,那泛著寒光的銀針剛一入眼,白炎便身子一彈就要逃離,無瑕卻動作更快,在他躍起的瞬間伸手一點,輕笑道:“躺下。”
白炎瞪著雙眼跌回了軟墊,看著那寒光熠熠的銀針越來越近,禁不住哀嚎一聲,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
“哎呀,這魔音貫耳當真是令人精神一振,有了使不盡的力量了。突然之間心情大好,白澤,咱們賽一場去。”南宮熱河大笑著揚起韁繩向前一奔,白澤緊隨其後,風一般向前疾馳而去,那身後馬車內傳出的聲音卻越來越弱,越來越小,最終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