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你想聽嗎。
那輕柔的話語徹底崩碎了冷緋柔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她哽咽著捂住了嘴,落著眼淚慢慢點了點頭。在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之後,這世上唯一還能讓她牽掛的,便是那個讓她深愛著,卻又痛恨著的男人,她不知道無瑕為何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可是,她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希望。
“無瑕——”門“咣噹”一響,奚昊氣喘吁吁的入了房內,當看見無瑕果然睜著雙眼靠在纏綿懷中之時,他抽泣著便是一奔,到了床邊伸手將無瑕的身子一環,死死的抱住了。
“以後都不要做這種事情了,只要我還沒死,你就一定不許死。”他心頭高興,哪裡還顧得上忌諱,纏綿聽了那話後伸手去擦他的淚水,卻被他反手一打撂開了。
“我問你,是不是你悄悄拿了我的鎖魂香給無瑕,你便是知道我會亂了手腳不辨真偽,所以存心欺負我是不是!”他方才一路聽鬼翼說明,才知無瑕是為了探明冷緋柔的身份,也是想要給她一個回頭的機會,才想了這個法子來讓她悔悟而已。冷緋柔並非大奸大惡之徒,她只是一個失去了親人迷失了方向的少女,若是無瑕不能化解她心中的戾氣,只怕將來她會誤入歧途,越陷越深,所以,無瑕才會不惜損害自身來喚醒她的良知。
“冤枉哪夫君大人。”纏綿自知會有如此結果,大呼冤枉之後,他將頭一側望向了無瑕,希望無瑕能為自己求情,獲取奚昊的原諒。畢竟這次茲事體大,這一日一夜不光是對冷緋柔,對奚昊和絃伊來說也同樣是種難言的折磨與煎熬。
“什麼。”無瑕見他側目而望,竟一臉無辜的反問道。
“那藥——”
“不是你去拿給我的麼。”無瑕眨了眨眼,神情極其自然。
“是,可是——”
“我吃的時候,你不就在我身旁嗎。”無瑕的神色愈發淡然,纏綿心中暗道不妙,果然奚昊聽罷臉色更黑,眼中隱隱的有了怒意。
“話是沒錯……”纏綿欲哭無淚的道了一句,還未說完,就又聽無瑕道:“是你說,奚昊不會騙人撒謊,弦伊的戲要演得真一些,所以必須將他倆一併瞞住,對不對。”
正此時,弦伊與於程顥迴轉之後踏入了屋內。
纏綿心中哀嚎了一聲,知道自己此刻不跑,呆會便不會有好果子吃了。從那日無瑕找他要白炎的第三封信,他卻故意逗弄他不肯給開始,他便知道自己要被無瑕報復了,可沒想到,竟會如此一敗塗地,翻不了身。
“無瑕……”
“嗯。”無瑕應答得十分淡定,甚至還勾起眉角衝著他露出了一絲挑釁的笑意,纏綿恨得牙根癢癢,卻奈何他不得,只好乾笑著將他往軟枕上一放,起身一退,道:“灶上還熬著粥,我去瞧瞧,嘿……嘿……”
見他說完返身便跑,尤晗在後撓了撓腦袋,疑惑的道:“今兒個火都還沒燒呢,就熬粥了嗎?”
那話一完,屋內眾人皆轟然大笑起來,奚昊看纏綿跑得快,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恨恨的瞪了瞪他的背影,然後往無瑕身旁一坐,垂眸看向了地面。
冷緋柔已經平復下來,無瑕與纏綿的逗趣沖淡了方才的凝重,四周的氣氛也和洽起來,她的臉色慢慢緩和,呼吸也漸漸平穩,無瑕斂住笑意示意了一下,尤晗在旁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當日鬼翼帶回訊息,說朝廷派大軍去剿滅歸雲莊,我便讓人去風月山調集人手一探究竟,只可惜,粟大哥帶人趕到之時,歸雲莊已被一把大火燒得乾淨,他打聽到你與一隊侍衛從水路逃掉,所以派了人四處尋找,可惜還是與你錯過了。”無瑕說得平淡,冷緋柔心中卻瞬間漾起了感激之情。她從未想過在人人自危,恨不能與歸雲莊撇清關係之時無瑕還會派人去尋找自己,畢竟自己的爹爹與他之間宿怨匪淺,這等胸襟又豈是常人所能及。
“許大哥說……讓我們去臨於瀝泉山莊……”
冷緋柔的話語令無瑕的臉上有了明顯的波動,粟鋮海的飛鴿傳書說得十分籠統,而那一天歸雲莊發生的事情恐怕也只有當事人才能說得清道得明。歸雲莊那麼多人,究竟走了多少,又死了多少,死的人裡面,又到底有沒有……那人……
指尖不由自主的緊扣,整潔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無瑕蒼白著臉,怎樣都不敢將心中的那個疑問問出口。
“鬆了手,別掐壞了。”奚昊在旁發現了端倪,抓起無瑕的手死命的一掰,弦伊見狀也上了前來,急急抓了無瑕的另一隻手將之攤開,心疼的道:“公子這又是跟自己較了什麼勁兒。”
冷緋柔疑惑的看著無瑕,當發覺他落寞的低下頭後,她突然間醒悟了過來。
他在擔心!
他想要得到許大哥的訊息,卻又害怕聽到不好的話語……
“你是否想問……許大哥的下落……”
無瑕沒有回答,雙眸卻在冷緋柔的話語之中驟然一抬,掩不住滿面關切焦灼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