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怎麼說?”
“皇上有密旨,在這裡。”鬼翼從懷中掏出信函遞到了雲嵐手中,雲嵐明顯的楞了一下,從鬼翼手中接過信函後沒有立刻開啟,反而眉頭一皺,有了幾分遲疑。自己等人如今身在大晉,有什麼事皇上非得書面詳細說明而不能口諭呢?私帶信函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皇上當知自己等人如今不但是在公子身旁,也是在那孟小侯爺的身邊的,他卻為何還要冒這種險呢。
“去看著點。”雲嵐看了一眼門外,然後回身到了桌旁將燭火撥亮,鬼翼將頭一點,退身而出時輕輕將門碰上了。
信不長,只寥寥幾筆,卻看得雲嵐心頭一驚,有了難明的不安之感。
兩國聯姻……
自古以來以政治為目的的聯姻何其之多,為了鞏固兩國邦交,很多帝王皆會以此為手段來換取更多的利益,此舉本無可厚非,但若放在鄭晉兩國之間,便有了一種耐人尋味的牽強。
誰都知道兩年前的那個夜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當時身為鄭太子的皇上被武氏父子一路追殺,若非孟白炎為了護無瑕公子而力挺到底,他或許已經被俘,成為了大晉的階下之囚,這種奇恥大辱於他來說是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磨滅掉的,以他的性格必定會尋機報復,如今他卻說要與大晉聯姻,結為同盟,當真是讓人疑惑,甚至是吃驚。
眉頭鎖得緊緊,雲嵐將那信函又看了一遍,然後下意識的向著東邊看了過去。
夜闌人靜,公子與小侯爺必定已經歇下了,說實話,每每看到他二人平淡相守的模樣,當真是讓人豔羨的。小侯爺雖平日裡頑劣異常,讓人頭疼,然對公子卻是極真極好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情感流露常常令旁人看了不由自主的便被感動,而公子在他的面前也是從不掩飾其真性情,與傳聞之中的冷公子形象大相徑庭,令人詫異之餘更多的是想要去疼惜。
皇上說,公主在不久之後便會嫁到大晉,屆時大鄭的兵馬也進入晉境,以同盟國的身份前來九原支援,這訊息來得太過突然,當真讓人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公主喜歡的那個人不是小侯爺孟白炎嗎?當初先皇在世之時便曾想要撮合他二人,只可惜小侯爺心中只有無瑕公子一人,無論怎樣都不肯接受,可公主的性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是她看上的東西,就算是得不到也不會輕易便放棄,如今她居然要嫁給晉文帝李宗治……
雲嵐搖了搖頭,不太想承認自己現在心中的想法,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公主嫁過來後會做些什麼。愛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是件極其痛苦的事情,思念一天一天的沉積,總有一日便會爆發,就算靠近那人會讓自己粉身碎骨,她或許都寧願毀滅而不求瓦全。
唉。雲嵐嘆息著收回了眼神,然後將那信函放在燭火上點燃。
若是果真結成同盟,自己在九原之中的處境便會由被動轉為主動,可這樣一來,公子他……又是否還會讓自己等人留在身邊呢……
晨光剛露,樹上的知了就開始了鳴叫,然只一聲便戛然而止,尾音淒厲而突兀,反而驚醒了睡夢中的那人。無瑕皺了皺眉頭,有些茫然的睜開了雙眼。
身旁有人,可是,他卻想不起來會是誰。
“弦伊……”他喚了一聲,卻換回了指尖的一道暖意。白炎將他的手指握入手中笑了一笑,道:“醒了?”
“嗯。”腦中依然有些混沌,無瑕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卻眨著雙眼歪著頭道:“你怎麼來了。”
“我……”白炎有些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他的鼻尖,透著寵溺輕聲道:“我來看你,怎麼,不記得了?”
“腦中似乎有很多東西,可是……”無瑕疑惑的蹙起了眉頭,看了白炎一眼,又兀自低下頭去沉思了起來:“我分不清哪些是夢,哪些是真實,方才醒來,我還以為自己依然在夢裡。”
“所以你方才叫了弦伊卻未叫我麼。”白炎伸手將無瑕扶起,搭上外衣後拉到了桌旁坐了下來:“弦伊都走了好多日了,怎麼還不見回。”
無瑕的雙眸因白炎的話語微微一動,繼而卻又低下頭去,漫不經心的道:“我讓她去處理一些事情,雖然我現在隱匿了行蹤,卻依然無法忽視很多東西,我不在的日子裡,需要有人站出來代替我的位置繼續帶領大家前進,所以……”聲音突然一頓,無瑕驟然之間睜大了雙眼,然後愣愣的抬起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