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其翰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然後揚了揚手指,令吳靖昂退在了一旁。
當年陵園議事之時,自己尚在意氣風華的年紀,冷妃氣蓋雲天,一舉奪得頭籌,取得了反晉勢力第一把交椅的頭銜,她的身旁當時帶著兩名侍衛,一個便是如今瀝泉山莊莊主於風揚,另一個名叫楊辰昭,在當年景園被晉兵放火焚燒時誓死保護冷妃,與其死在了一起。當時陵園只有兩個孩子,一個便是公子,另一個是楊辰昭的兒子楊雲驄,景園被燒之前他便不在他爹身邊,之後更是不知去向,多年來也是音訊全無,如今想來,帶話之人必定是他無疑了。
十四年了,他一直了無音訊,為何現在突然出現了?聽吳靖昂所述,他應當一直在公子手下沒錯,可是,他究竟是什麼身份,又擔當了怎樣一個角色呢?
“靖昂。”
“屬下在。”
“其餘當家的可有打探到公子的訊息?”
“只聽說曾在東渝水路出現過,之後便再無訊息了。”
龍其翰頭疼的搖了搖頭,如今天下勢力湧動,公子從丹陽離去之後並未與霍昔陽一同回川西,也沒去瀝泉山莊,而是直奔了地處極北之地的九原而去,之後突然間便失去了訊息,外界傳聞很多,可沒人能夠肯定他究竟在何處。
歸雲莊因接二連三的受到沂南武門的生意打壓,又兼其投靠相國府被反晉勢力所唾棄,已經風光不復,搖搖欲墜,現在正是取其代之的大好機會,所有人都在盯著這塊肥肉,卻又因旗鼓相當而誰都不肯服誰,因此大家現在都急切的想要將公子找出來繼續帶領眾人反晉復戍,可卻一直都打探不到他的下落。
“靖昂,派人去通知其餘四大當家,就說公子極有可能還在九原地界,咱們商議一下,看如何能將他找回來。”
“是,屬下這就去。”吳靖昂領命而去,龍其翰才又低頭思忖著踱起了步子。
公子心之所繫者是大晉的小侯爺,看來去了九原,還得從那孟小侯爺身上下手。如今大晉動盪,正是起事大好時機,公子卻為何不站出來帶領大家趁機反了呢?是出了什麼事情,還是……這條道路他不想再走下去了?
……
“公子喝藥。”
一天五頓,那藥喝得無瑕見之便作嘔,纏綿為了讓他不會喝完便吐,每天都要精心製作不同的糕點給他壓下苦味,奚昊則一頭扎入了方子中不再出來,每日試藥熬藥,還得給無瑕扎針按壓穴位,幾天下來人沒被纏綿養胖,倒生生的瘦了一圈;纏綿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奈何無瑕的身子要緊,他攔不住奚昊,只好每天變著法的給兩人調配膳食,費盡了心思。
建州城的情況在孟昶龍的調配之下慢慢好轉,可赫博多計程車兵一路佈防,從盤龍關一直延伸直至鉅鹿,趙穆被擒生死不明,鉅鹿、白山、長野一帶又全都已經被赫博多佔領,想要將其奪回實在不是易事,白炎每日在軍營奔忙,到晚去看無瑕時已經疲憊至極,無瑕看得心疼,遂不再每日等他,有幾次更是讓弦伊將他拒在了門外,不肯相見。
“無瑕,弦伊,開門讓我進來。”亥時過半,白炎拖著疲憊的身子站在了無瑕門外輕聲呼喚,弦伊緊鎖眉頭看著輕靠床頭並未睡去的那人,言不由衷的答道:“小侯爺回吧,公子早已睡下了,他說讓小侯爺不必每日都來,他一切都好。”
“你把門開開,我看他一眼就走。”白炎在外央求道。
無瑕低垂的眼眸被他那話打得一顫,臉上神色愈發難過,卻依然咬了下唇不肯吭聲,弦伊見狀只好無奈的回道:“公子這兩日身子好了許多,可睡眠也變得淺了,小侯爺還是回了吧,一會兒鬧醒了他,又得許久無法入睡了。”
知道堅決的否決遠不及以公子的身子為藉口來拒絕有效得多,果然弦伊那話一出口,白炎在外便噤了聲,許久,才腳步一動轉身下了臺階,走了兩步卻又迴轉,在門邊輕聲道:“我明日白天抽空過來,告訴無瑕我很想他。”
腳步聲漸漸消失,無瑕終於鬆了齒,本無血色的唇因牙齒的緊咬而張揚著豔麗的色彩,當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之時,他將被子一掀奔向了房門,然後使勁拉開門想要悄悄去看一眼那人的背影,卻在抬頭之時被面前的人影嚇得呆在了原地。
“我就知道,你等不到我又怎會安心入睡。”白炎微笑著站在門口,看著無瑕痴然的模樣揚起了唇角,然後雙手一伸將他拉入了懷中:“我不要你只能得到一個背影,無瑕,我要你能聽得到我的心跳,我要你的雙手能夠實實在在的觸碰到我,我要看著你笑,感受你的快樂,所以,不要怕我辛苦就將我拒之門外,就算只能看你一眼,再苦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