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祖宗嘞,您就饒了我吧——”
“別怕,憑我這般天資聰穎,再一遍,就一遍肯定就會做了……”
“……”
有腳步在輕柔而緩慢的靠近,無瑕微微動了動眼眸,然後雙眼一睜,醒了過來。
昨夜跟白炎細看了水路分支的走向,制定了能最快到達十方的路線,所以睡得較晚,而因為倦怠,今日竟也醒得遲了。
“弦伊,什麼時辰了。”低聲問了一句,無瑕輕輕撐起身子,然後將一頭青絲綰向一旁,拉了拉因輾轉而鬆開的領口。
“辰時過半了。”
指尖突然一頓,無瑕雙眼一抬,回過了頭去。
不是弦伊,卻是一個女子。
“姑娘身子未好,不必做這些。”見來人端著盤子,盤內放著碗碟,無瑕蹙了蹙眉頭,道:“這些讓弦伊做就好,姑娘還是回房去歇著。”
“公子喚我駱玥便好,我的身子已經無礙,只是這淤青散去需要一些時日罷了。”駱玥將盤子放在了桌上,然後抬步走到床邊,拿起了被弦伊端折放在凳上的衣衫:“公子請穿衣。”
自小到大跟在身旁做著這些的都是弦伊,當衣衫被抖開的一剎那,無瑕的確感到了一絲不自在,本想開口拒絕,卻又想身旁那女子本身還有傷未愈,自己若是耽擱反而增加了她的負累,於是在頓了一下之後雙臂一展,由得她將衣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好香,是什麼味道?!
一股冷香撲鼻而來,駱玥微微怔了一下,整理衣衫之時身子靠近了無瑕,才發覺那香味竟是從他的身上透出。
好美的一張臉,這男人竟長得如此美麗,便連女子看了都自慚形穢。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看他連膳食都是單獨放在一旁,想來身份定非同一般,可是,這是原州水軍的樓船,軍營之中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號人物?對了,昨日那孟小侯爺竟直追了他而去,他與他……是什麼關係?
手中未停,心中卻已經百轉千回。駱玥在心中暗忖著無瑕的身份,從早上那些士兵的口氣中來看,似乎是有人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此人的身份,如此,倒真讓自己有了濃厚的興趣。
左何鏜押運十船糧草從蒙城出發來這建州,飛雲少爺讓自己作為接應來到這裡,豈料九原大軍突然前移,自己怕事情有變,才與建州郡守田元倉合演了一齣戲碼,本來只是想要掩飾身份,誰知道樓船軍登岸之後竟直奔郡衙,將一切計劃都打亂了,柳醒說有一身份顯得不一般的公子從船上下來,自己便讓他找人演了一場苦肉計,本只想著混上樓船再說,豈料竟攀上了一個正主子。
“你在想什麼?”
“沒,只是,公子的容貌……”
心底兀自一驚,駱玥收回心神低下了頭去。
如此敏銳的感知,此人看似柔弱,難道竟還藏著什麼從外表看不出來的本領?
“昨日謝謝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我此刻只怕……”
“不必介懷,是這世道不寧,外敵當前,百姓卻還在受著朝廷的迫害,駱姑娘,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無瑕去了桌旁洗漱,駱玥站在一旁聽他問話,頓時眼中一閃,竟生生的擠出了兩行淚來:“公子便要趕我下船去麼?我如今已是孤苦伶仃,公子若是嫌棄我粗手笨腳,我便去膳房幫忙,燒火做飯,什麼都行,只要別將我趕下了船去,我一個女子無依無靠,在這般亂世之中根本無法生存。”駱玥說完竟雙膝一屈跪在了無瑕面前。
“別哭,我沒有要趕你走,這船上全是沙場征戰的將士,我是怕你一個女子不太方便。”無瑕雖然聰慧,然平日裡極少與女子打交道,在大鄭與鄭婼歆那般針鋒相對他可以絲毫不讓,然對於這般楚楚可憐的女子當真是毫無辦法,這駱玥並非是與他一同長大,性情性格也一概不知,此刻見她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若是自己再堅持反倒顯得不近人情,故意為難了她。
“你起來說話,若果真沒有去處,便留在這裡,我身邊有個丫頭名叫弦伊,也好與她做個伴。”
“如此說來公子是願意收留我了?”駱玥欣喜的抬起了頭,待到無瑕預設之時,她起身一笑,道:“公子趕緊吃了早膳,弦伊姐姐在膳房中熬藥,我去幫忙。”她說完不待無瑕挽留便端著水盆出了門去,到了門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然後一斂神色疾步而去。
那桌上水路圖示明瞭路線,看來,他們是要直奔十方而去,自己該怎樣將這個訊息傳遞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