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接到飛雲少爺密令,說原州水軍會運送一批糧草從建州登陸,走陸路運送去鉅鹿前方的廣信,可誰料到突然有一日九原駐軍大規模前移,一夕之間便入了建州,然後以建州為據點向前擴張,且全面封鎖了訊息,令他無法將境況告知鉅鹿,本還想著原州水軍到達之後能有個商量之處,誰料,竟不見左何鏜出現。
“這位是十艦之長簡玉德簡大人,田大人有何事儘可與他說明。”見田元倉不停的用袖口去擦冷汗,白炎忍不住心底發笑,臉上聲色不動,向旁踏開一步,讓出了道來。
“簡某見過田大人,左將軍所帶的樓船軍先一步出發,應該比我們早一步到達,還請田大人帶路,好讓我將情況回稟給左將軍。”
那田元倉現在是有苦說不出,趙穆的軍隊杵在那兒,左何鏜不見了蹤影,這大批人馬又登陸了建州,若是趙穆問起來,自己又該如何作答。
“天上下雪呢,田大人這是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如此旺的火氣,這汗流得水一樣,南宮,趕緊拿條帕子給田大人擦擦,可別溼了衣衫受了寒。”白炎調侃著對著南宮熱河一笑,田元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一直被眼前這個毛頭小子耍著嘴皮子玩兒呢。
江面寒風凜冽,白炎身著金絲白袍,外搭裘皮大氅,雲眉飛揚,姿容俊朗,頸間一條紅巾耀目異常,田元倉因不識他,本想呵斥一番,可一看他的衣著服飾,又兼那頸間炫目的紅巾,心頭不禁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種裝束……似乎在哪聽說過……
琢磨不透眼前這人的身份,看他的模樣應不是這原州的將士,可若不是將士,又怎會跟十艦之長一同下了船。田元倉拿捏不準白炎的身份,那呵斥聲到了嘴邊生生頓住了。他弱了氣勢,白炎卻揚眉一笑,衝著身旁人言道:“看來田大人是拿不準我的身份了,如此,我便自報家門吧。”他說完對著田元倉勾了勾手指,那田元倉也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的便湊過了頭去。
“小子我姓孟,名白炎,家住成樂城,田大人可有聽說過?”眼底透著邪氣,那人此刻的笑容極其不壞好意。
姓孟,名白炎?
孟白炎,家住……
“成樂城孟白炎,小……小侯爺——”田元倉反應過來之時已經為時晚矣,白炎在探身之下已經扣住了他的手臂一個反轉便將他撂倒在了地上。
“原州將士聽令,將這一干人等全都給我拿下,簡大人,派一隊士兵前往建州郡衙掀了他們的老窩。”
“是。”簡玉德應著回身一揚手,李琛帶著一隊人馬從後疾行而過,直奔了建州城內而去。
“小侯爺饒命啊,下官沒犯事兒啊,下官冤枉啊。”田元倉被人架了起來,臉上粘著雪花,頭上官帽滾落,髮髻凌亂,樣子極其狼狽,他自恃白炎初到建州,應當不會知道建州的真實狀況,是以只一個勁兒的叫屈討饒,白炎看他哭喊之貌實在難看,也不願再聽他聒噪,是以冷冷一笑,打斷他道:“不用叫了,也不會有人來這裡救你了,實話告訴你,左何鏜那廝早就已經餵了萊蕪江的魚,憑他這般賣主求榮之徒,葬身魚腹算是對得起他了,如今這原州水軍是簡大人做主,託你們家飛雲少爺的福,白白送了咱們幾船糧草,待到兵戎相見之時,我孟白炎在陣前還得謝了他的這番情誼。”
田元倉聞言雙腿一軟,登時癱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左何鏜死了,自己還能如何自保。田元倉哭喪著臉想要伸手去抓白炎的衣襬為自己求活命之情,白炎卻頭也不回的抬步向前而去。
“將人壓下去,簡大人,咱們走。”
那一隊人馬蕩蕩向前,遠遠的船頭之上一人長身而立,望著白炎離去的身影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行事果斷毫不拖泥帶水,劍走偏鋒卻屢建奇功,白炎,你是無瑕生命中出現的第一縷璀璨的陽光,在那種沉悶得看不到未來的日子裡,是你讓無瑕重新燃起了對情感的渴望,如今有了越來越多的人追隨這道亮光,而無瑕卻在黑暗的深淵中越陷越深,這樣一個我,該拿什麼與你比肩而行,共同馳騁於廣闊疆場……
“公子,你怎麼了?哥哥和程顥都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好。”無瑕收回心神應了一聲,接過弦伊手中的金絲面具看了一眼,然後輕輕覆在了臉上。
好冷!冰涼的透感令他的呼吸哽了一下,繼而雙眸抬起,在面具覆上的一剎那間,他整個人都變得淡漠了。同樣一張臉,卻藏著兩個截然不同的影子,一個是殺人無數冷酷無情的冷公子,而另一個,卻是深愛著那人的無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