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待發覺自己身無片縷站在這人面前之時,奚昊雙頰一紅,呵斥著將身子一矮,又鑽回了水中。衣衫已溼,無法再穿,不甘被這人直勾勾的瞧著,卻又不能從水中出來,奚昊惱怒著掬起一捧水便潑向了武飛雲:“還不走。”
武飛雲被那水潑得一閉雙眼,水滴順著眉睫落下,染溼了衣衫。他撫了撫眉角,低低一笑,然後伸手探了探水溫,起身一站便去脫衣。
“你做什麼!”奚昊警惕的向後一退,看那人依然沒有停手的意思,不禁臉色漸漸泛了白。
掉落在水裡的衣衫已經溼透,眼見武飛雲脫得所剩無幾,奚昊伸手抓起了溼衣往身上一套便要攀上池子邊緣,武飛雲卻已經入水,只伸手將他一拉,便讓他仰面跌入了懷抱之中。
“別碰我!”聲音變得尖銳,如此貼近的緊擁令奚昊情不自禁的顫慄,如此過分的行為這人已經有許久未曾對他做過,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武飛雲為何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似的,不,不是變了個人,而是他似乎又變回了從前的他,那個以戲弄自己,虐待自己為樂趣的他。
“我記得,東都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將你從小侯爺府帶回相國府,便是這般將你摁在了水裡幾乎溺斃;那時候的你從未對我有過屈從,你反抗,掙扎,卻從不淡漠。”那鼻尖從頸後一路下滑,在弓起的背部輕輕摩挲,背脊上清晰的骨節漸漸現出了一朵朵殷紅的吻痕。
顫抖,無法抑制的顫抖,奚昊縮著身子,似乎想要將自己藏起來,可是,那人毫不放鬆的緊擁令他無法動彈,他的臉色煞白,唇卻因緊咬而紅得瘮人。
“我竟如此痴迷的愛上了你,奚昊,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讓我深陷到無可自拔,明知道你便是要人性命的毒藥,我卻依然想要嘗,我想要嘗,我想得都快要瘋掉了。”粗重的呼吸在身後響起,那輕啜逐漸加重,奚昊怔怔的睜大了雙眼,環抱著雙手,卻沒有反抗。
如果,如果他再重一點,如果自己的鮮血流入他的口中……如果他……
“我不會讓你受傷,更不會讓你用自己的性命拉著我一塊死,不要打這個主意,奚昊,你太單純,根本不懂得掩飾與偽裝,所以我那麼輕易的便看清了你的心,我知道你之所以留在這裡,留在我的身邊,無非就是想要找機會除掉我,可是我告訴你,要我死沒那麼容易,而要我放你走,卻比要我死還難!我要你站在我的身旁,用你的雙眼看著我如何奪取這大晉江山!”
雙眼一閉,奚昊無力的搖了搖頭,低泣之聲抑了又抑,終還是溢位了唇齒,單薄的身子隨著抽泣聲輕輕抖動著,孤寂得讓人心扉痛徹。
“你是我的,誰都不能奪走,不能,不能……”等到纏綿人頭落地之時,便是你徹底死心之日。
“纏綿,你還是去睡一會兒吧,這崗哨都換了幾回了,你竟還在這裡。”明威走到纏綿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侯爺方才醒了一回,問到了你,知道你還在這裡,心急得不行,你回去歇歇,也正好去看看他。”
頎長的身子在呼嘯而過的狂風中挺得筆直,纏綿靜靜的站在城牆之上,往日溫潤如玉的眉目之間透著蕭索,望著黝黑的夜空靜默不語。
“侯爺的病還沒好,你可不能再倒了,如今這十方城上上下下可都瞧著你了,纏綿,大家都信任你,侯爺年紀大了,此次又受了這麼重的傷,能不能撐下去都未可知,我知道你心中擔心奚昊,可是,你現在便連他在哪都不知道,為今之計,當好好的保重了自己的身體,留了性命才能去尋他不是嗎。”
眸中一閃,纏綿收回眼神看向了明威,然後低下了頭去:“我去看侯爺,誰守著的?”
“鄂閔在。”
纏綿點點頭,返身便走,明威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聲一嘆。
糧草殆盡,派出去探訊息的人也沒有迴轉,這十方城如今便是一座孤城,再這樣下去,不用敵人派兵來攻打,這萬餘人馬也已經撐不下去了。上次薛長安帶人出去,回來後說赫博多的大軍已經過了岔路直奔鉅鹿,武飛雲既已與其勾結,定不會攔截他們,再往前去便是九原,若赫博多軍隊攻打九原,那麼,還有誰會派兵來救援深陷後方的十方城呢……
風吹過荒原,透著嗚鳴如泣如訴,明威手撐城牆仰頭望向了遠方。
無瑕,當日一別,你我已經無緣再見,你現在在哪,過得可還好……明威無能,未能手刃武飛雲為你解憂,如今天下大亂,你一定要珍重,為他……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