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神色凝重,那二十餘人皆面帶驚疑之色,忐忑不安起來。
今日糧草便會裝載完畢,所有船隻都會離岸,雖然大家都不知道具體路線如何,然卻知道此次事情非同小可,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簡玉德不惜冒險召集眾人,必定是有大事要說,而這件事,又必定與樓船與糧草有關。
“我簡玉德在原州水軍之中呆了近二十年,想當年我也如你們這般風華正茂,胸有遠大抱負,想要一展所長,為國效力。”話語微微一頓,簡玉德站起身走了幾步,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大家都知道我兒子是怎樣死的,要說心無怨恨,我簡玉德不是聖人,不可能不恨,可是,我吃的是朝廷俸祿,自然不能無視皇威,這麼多年來,我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可是我的處境大家都有目共睹,左何鏜與宋俊謀舅甥二人一直想要將我除之而後快,然若只是涉及到我一人安危,我大不了脫下這身官袍,回鄉做我的老耕夫去。”
眼神從眾人臉上游睃而過,細細揣摩。
簡玉德知道自己此刻是在賭,雖然這些人都是自己提拔上來的,可是,人心隔肚皮,畫虎畫皮難畫骨,難保這些人在這般生死關頭依然還會向著自己。
“你們誰知道這批糧草是運往何處?”
那話一出,眾人皆互望著搖了搖頭。
本來水軍被秘密調離原州就已經很奇怪了,如今強徵糧草,卻不說明運送路線與目的地,更是讓人揣測難安。
“若我說……這糧草是拱手送給敵國的,你們可信與不信!”
那話一出,艙內頓時炸開了鍋。
“簡大人,您說這話可有根據?”
“是啊大人,這話若是傳出去,必定會軍心大亂的,可不敢亂說。”
“我倒是看著像!”樓船將軍之中性子最為耿直的王鎮霍然起身,虎目一瞪,道:“孃的,左何鏜那廝若果真奉了聖旨,又為何要將這蒙城附近的郡縣全線封鎖,說白了,他就是不讓訊息走漏了出去。今日便要離岸,咱們卻連要去往何處都不知曉,誰知道這龜孫子會不會將咱們一併給賣了,糧食送到之後,還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王鎮那話一出,倒是引起了眾人的沉思,艙內沉默了片刻之後,簡玉德雙眼一抬,透著凌厲之色,道:“我簡玉德今日要幹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窩囊了這麼多年,我已經無法再繼續忍受下去了。我有可靠訊息,咱們此次運送的糧草,的的確確是送給殘害了白山百姓,入侵我大晉疆土的赫博多軍隊的!我雖不才,卻不願與這些亂臣賊子為伍,待船離岸之後,我便會奪取樓船,變被動為主動,殺了為相國府賣命的為虎作倀的小人們,我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來,是因為你們都是我志同道合之人,很多人更是我一手提拔的,我不忍讓你們被矇在鼓裡,稀裡糊塗的成了助紂為虐之徒,我今日只問一句話,你們是願意跟著我幹,殺奸逆,誅小人,還是一條道走到黑,何時賠上了性命也依然落一個賣國求榮的罵名!”
那話一完,四座皆寂,眾人皆低下頭去細細思量著。
若簡玉德此言非虛,那麼,這萊蕪江很快便會成為一個戰場,戰場之上的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此時此刻說出這番話語,無異於已經將所有人都拉入了這場戰爭之中,無論大家是否同意,都已經無法脫身,橫豎都是一拼,又何不坦蕩蕩無愧於心呢!
“屬下李琛,願跟隨大人一同誅殺奸逆之臣!”
“屬下王鎮願意加入!”
“屬下李德全——”
“還有我司馬孺——”
“我阮四!也願意跟隨大人一同作戰!”
此起彼伏的聲音透著澎湃之意迴響在艙內,簡玉德看著那一張張義憤填膺的面孔,心頭湧動,難以平復,許久之後,他鄭重的將頭一點,然後揚聲道:“我能信任的人都已經叫來了,剩下的樓船將軍全都是左何鏜的心腹,大家既然決定了跟著我幹,便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咱們要在他們未曾察覺的情況之下,將一切都準備妥當。”
“大人放心,平日裡咱們作戰訓練從未有過鬆懈,今日便讓這萊蕪江,成為我們首戰告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