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的那一句話讓蒼浪瞬間失了神,他低下頭,竟有些茫然的不知去望何處。
是啊,這麼多年了,自己一直在怪他讓自己失去了親人,可是,那一日,他失去的……比自己少嗎!
腦中突然之間清醒,眼前這人的話若醐醍灌頂,令他糾結了多年的心結瞬間散開了。
可笑,妹妹的在天之靈看著自己與那人多年來鬥個你死我活,又怎能安息……
“報——先生,鄧氿不見了!”
士兵的回報讓那三人不再懷疑,白山出事已經確定無疑,那麼現在要做的,便是探清如今的局勢,迅速做出應對!
“傳我命令,召集五路將領十營頭領速速趕來,片刻不得耽誤!”
“是!”
士兵領命疾奔而去,白炎站在原地,慢慢閉上了眼睛。
雙拳發出咔嚓輕響,顯示著他內心此刻的急措與痛苦,因為訊息被全然阻隔,白山城如今形勢一片模糊,為了九原將士們的安危,他絕不能自私的下令不顧一切的調兵前往,所以,軍情十分重要,可是,每耽擱一點時間,白山的將士們性命也就多了一份危險。
戰場何其殘酷,沒有人會因為身為主帥便多一分安全,相反,還需處處率先,鼓舞士氣,而他的爹爹,卻正是如此一人!
恨,恨自己為何沒有早一點出京,就因為皇上的一句話,自己便竟如此安分的被他禁在了東都之中,若是自己能早一點到來,或許,事情便不會發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嘭——”的一聲悶響,白炎將拳重重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小侯爺稍安勿躁,侯爺定會沒事的。”蒼浪知道自己此刻的安慰有多麼蒼白,可是,除此之外,又還能怎樣呢?
南宮熱河呆呆的站在一旁,也痛苦的低下了頭去。
爹爹,您可還好?!
“清點人數,萬不可有漏網之魚。”泛著寒光的長劍從青衣之上抹過,水玲瓏站在那一片血紅之地之中揚聲囑咐道。
張儉之是青衣衛中地位較高者,然卻因身邊所帶的人皆是精兵,人數反而會較俞達之流所帶的百人一隊更少些,以四十為一隊。此刻御林軍一百多人追上了這一隊人馬,激戰之後皆已經盡數殲滅,然安全起見,人數是第一個要清點清楚的。
“玲瓏,只有三十八人!張儉之不在其中——”白澤抹去一臉血汙,疾奔到了玲瓏面前,揚聲道:“小侯爺說不能漏掉一個,這裡一條道路直通崇泉,另一條卻是小徑,你可知通往何處?”
玲瓏聞言靜下心來,細細一想,道:“若我沒有記錯,這條小徑應該是通往一個叫廣元的小鎮,而廣元的那頭又分了道路,上可至官道,下可去丹陽,所以,咱們定要在那之前將他截下。”
“咱們兵分兩路,一人一邊,另派一人回九原軍營報信,好讓小侯爺知曉情況。”
“好!”玲瓏抓過韁繩飛身上馬,道:“我走崇泉,你去廣元,餘震迴轉九原報訊。”
“小心!”
“你也是!喝——”
百人之隊只留下了一人迴轉九原軍營,其餘人分成兩路直追而去。
通往廣元的小徑上此刻正狂奔著兩人兩馬,張儉之滿臉倉皇之色,時不時的回頭去看那漸漸暗淡的密林。從衝出九原軍營的那一刻起,他便知自己已經在劫難逃,所以他留下了所有手下引開追兵的視線,只帶著親信譚衛倉皇逃命,他知道只要過了廣元,自己便能去丹陽尋求冷秋之的援助,所以此刻絕不能停下。
馬是千里挑一的好馬,速度自然非比尋常,張儉之知道自己跑得越快,被身後御林軍追上的機會就越小,所以那馬被他鞭策得幾近瘋狂,而他不知道的是,馬跑得越快,他離鬼門關的距離卻也便越近!
馬車勻速前進著,車內那人傷勢未愈,需要靜養,所以跟著的人皆噤聲靜氣,不敢擾了他的睡眠。馬車旁跟著的眾人一溜煙的普通百姓打扮,遠遠看去,便若誰家大戶出門巡遊一般。天色已黑,這一行人馬皆已經趕了整整一日路程,這道路卻似才過了一半,走在最前方的雲嵐見狀將手一揚,弓忙將馬車停住,隨著那輕微的一晃,車內傳來了無瑕的低咳聲,片刻之後,問道:“何事?”
“天色已黑,這路卻才過了一半,雪已經停了,咱們是否便在此紮營休息?”雲嵐在前揚聲回道,車簾一掀,無瑕就著打起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點頭道:“便在此紮營吧。”
“好!”雲嵐應著,話音剛落,卻突然又將手於空中一握,眾人見他動作,皆警惕的抬起頭來,望向了前方。
“有人直奔了這頭而來,鬼翼!”
黑影若鬼魅一般閃過,只瞬間,鬼翼便消失在了黝黑的道路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