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從方才他看自己的眼神便知此人定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他現在既敢這般對著自己叫囂,想來,是早就已經有了對策了。果然未到片刻便聽帳外回報,一士兵手持一物走了進來。
“回稟大人,從他們的東西中搜出了這個。”那士兵說完將手中的信箋往樸成用面前一呈,白炎見狀當真忍不住嘆出了聲來。
如此惡劣而明目張膽的栽贓他們也使得出來,看來這些人必定便是相國府安插在九原軍營中的眼線無疑了,還好虎符等物被自己藏在了馬鞍內側,一般人根本不會去搜查那處,倒也省了一番波折,此刻他們既然已知自己身份,必定會想盡辦法將自己置於死地,如此也好,倒瞧瞧武氏父子在這九原之中的勢力究竟有多少。
思及此,白炎對著那樸成用微微一笑,道:“我要見這九原的主帥趙穆將軍。”
樸成用將那信箋抖開,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笑道:“還真是來見趙穆將軍的,看來你們赫博多倒是很有誠意,給了他這麼大的好處,卻不巧,一來就撞在了我樸成用手裡。”
“如此,樸大人果然好運氣,白白撿了這麼大一個功勞,那,我們這一行人你準備如何處置呢?”白炎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樸成用被他盯得竟有些發怵。
開玩笑,這成樂的小侯爺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什麼樣的主,朝野上下幾乎無人不知,平日裡便已經惡名在外,卻還在東都軍中混得風生水起,頗受皇上器重,又有少將軍莫寒在旁扶持,若非現在天高皇帝遠,他所帶人手根本不足為懼,自己倒還真不敢對他動手!
“如今證據確鑿,不容你們再狡辯,本官會怎樣去做不用向你們交代,告訴你們,最好老實一點,否則出了什麼事情,本官可概不負責。”樸成用說完將那信箋握入手中,冷哼一聲抬步便走,行至白炎身邊,聽得白炎嘿嘿直笑,不禁心頭一跳,有了一絲慌亂,步伐越發急切,卻在邁步之間被人一絆,竟一個趔趄撲出了帳外去。
“哈哈哈哈,樸大人行禮的方向反了吧,你大爺二爺在這邊,你對著外面是拜個什麼勁兒啊?”白炎說完與南宮熱河促狹的大笑起來,那樸成用撲了一臉的雪花,狼狽不堪的爬起了身子,不敢再入了帳內,只在外面恨恨一跳,罵道:“死到臨頭了還敢囂張,秦篪,派人嚴加看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此處。”
“是!”那秦篪便是方才看著白炎之人,卻也正是將他們從九原外圍帶回的那列巡防軍的頭領。他應完住了腳步,看了白炎與南宮熱河一眼,然後又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
“你們果真是赫博多的細作?”
聲音壓得有些低沉,只因方才面前這人不惜自身安危也要救一個手下的舉動令他有些詫異,而此刻見他們在樸大人面前毫無懼色,談笑風生,言行舉止也根本不像外族,是以心中起了疑惑,遂有此一問。
“我們若說不是,你相信嗎?”白炎只淡淡回了一句,不再說話,秦篪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站了半晌,然後一挑簾子,出了門去。
狂風呼嘯,捲動了簾門,看著帳外紛揚的雪花,白炎眼中漸漸凝起了深意。
“看來咱們當真低估了相國府的勢力,他們居然敢用這麼大一個罪名來栽贓趙穆將軍,便說明這軍中已經有了他們的大批人馬,如若不然,他們怎敢在九原軍中動其主帥!”
“這麼一說,咱們現在豈不是羊入虎口,脫身都難了?”南宮熱河聽到這有了一絲焦急,將身子一轉,道:“趕緊的背過身來,我來給你解開繩子,趁他們不備,咱們衝出去。”
白炎卻將頭一搖,道:“走不了了,這外面是千軍萬馬,你當還是咱們在成樂淘氣鬧著玩兒的事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世上的事都有其兩面性,咱們又怎知這相國府與九原軍鬧騰起來,九原軍必敗呢?”
見他臉上神色莫測,南宮熱河不禁雙眼一瞪,不滿道:“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白炎卻打了個呵欠,嘟囔道:“睡覺唄,趕了一天的路了,你不困啊?”
“困!困?睡覺?誒,我說,你先別睡,喂喂——”看那人席地而坐,身子往那案桌旁一靠,竟真的閉了雙眼睡起覺來,南宮熱河恨得牙根癢癢,抬腳比劃了幾下,卻終究沒敢踢上去,只好氣嘟嘟的一轉身,擠到了他的旁邊,道:“挪過去點,我說你也給我騰點地方!”
帳外寒風凜冽,他二人卻真就那般靠著彼此睡去了。
燭光閃爍,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被秦篪拿出湊到了燈下細細檢視。
這匕首的鍛造方法頗有大晉風味,手柄處雕工精細,顯見是大家手筆,而方才在黑暗中所觸控到的凹凸不平之處卻是因為其刻著一個字:炎!